“看来你还在生气。”
琉璃讪讪摸摸鼻子,没有言语。因为樊尔之事,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去君王正殿。以往每日午后,她都会准时带上一卷简策过去。若说生气,也不全然是,因那次闹得不愉快,她语气有些重,可身为鲛族少主,三百多年来她没有主动服软过,实在拉不下面子。
而嬴政之所以没有主动过来,一则是最近政务繁多实在太忙,二则是还要抽出精力应对樊尔之事。
这些时日,华阳王祖母曾多次让阳泉君试图私下对樊尔用刑,不过好在他事先把狱卒换成了自己的人,才致使阳泉君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些年,樊尔虽教授成蟜剑术,但私下几乎没有来往,华阳王祖母就算有心陷害,也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成蟜已自刎屯留,芈姓势力迟迟查不出治罪樊尔的证据,这一次应该没有理由再阻止他下令放人了。
今日嬴政没想过来的,方才不知不觉走到殿外,他本想离去,可见殿门虚掩,殿内昏暗一片,他不放心才上前叩响殿门。
“明日,我陪你一起过去接樊尔出来。”
闻此话,琉璃顾不得别扭,几步过去在君王对面坐下。
“调查清楚了?”
“芈姓势力一直拿不出证据,况且那些诬陷本就莫须有,关押这么久,已经算是给王祖母面子了。”顿了顿,嬴政长睫低垂,掩下眼底哀恸:“成蟜自刎屯留,这件事该结束了。”
“成蟜他… … ”
出口之后,琉璃又噤了声。成蟜年少夭殇,最难过的应该就是嬴政这个兄长了。
沉吟片刻,她轻声安慰:“节哀。”
嬴政艰难扯动嘴角,抿了一口温热茶水,热茶顺着喉间滑进胃里,原本绞痛的胃部顷刻好受不少。
“其实,此事无非就两个结果,我有想过他会… … 没关系的,但愿来生他不要生在王室,也希望那时我已让天下归一,就算他生在平常人家也可以平安顺遂一生。”
琉璃凝望着君王低垂眉眼,解开装蔗糖的布袋,推到对面。
“解脱和一生暗无天日,他选择了前者,也许他是对的。”
嬴政拿起一块糖放进口中,甜腻满溢舌尖,却无法抹去内心苦涩。他不知道成蟜的选择是否正确,换作是他,大概也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方寸之地,永无天日。
不想继续这个沉重话题,他转而道:“明日午后,我陪你去接樊尔。”
“不必,我和星知过去就行。”怕他误会,琉璃解释:“你身为君王,亲自去牢狱接一位剑客,不合乎规矩。”
“也好。”
嬴政没有坚持,自己身份特殊,若是被阳泉君得知,说不定又会借机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