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迟迟没有开口,名唤阿颜的少女有些忐忑,内心开始后悔过来找君王坦白,她转头看向杵在一旁沉默不言的樊尔,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求助。
琉璃见此,也看向樊尔,用眼神质问他为何会牵扯其中。
樊尔感受到来自左侧的熟悉视线,主动走过去,单膝蹲下,压低声音,简单交代了过程。
“昨日午后,她托人找我求助,希望我能帮帮她和孩子。”
起初,樊尔不是很想插手人族之事,在他看来,这陆地上所有人都不过是历练途中的过客,命运几何早已注定。然而,午夜梦回,他披衣起身掠上殿脊,遥望满天闪烁繁星,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他与成蟜终究是师徒一场,若能护住那唯一子嗣也不枉这一场短暂的缘分。
琉璃一如往常轻拍几下他的肩头,“樊尔,你变了。”
樊尔长睫低垂,没再言语。他也觉得自己变了,以前他不但自己不会管这种事情,更会提醒琉璃也不要插手。
主位上的君王淡淡扫视主仆俩一眼,高声喊外面最挨近殿门口的一位寺人,让其去寻一位医师来。
面对质疑,阿颜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奴婢就算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欺骗大王。”
见少女这般可怜模样,琉璃出声阻止:“要不让樊尔来,他医术比那些医师强。”
“也好。”嬴政挥挥手示意外面寺人不用去了。
樊尔愕然瞅着琉璃,不动声色捻诀,用灵力传音:“我没有给怀孕之人把过脉。”
“你可以的。”
琉璃起身,将他拉到少女面前。
这偌大宫殿内,另外三个人中,阿颜只对樊尔还算熟悉,于是主动乖乖伸出手腕。
樊尔屈膝蹲下,硬着头皮搭上那纤弱手腕。鲛族医书典籍里有关于为孕中女鲛诊脉的记载,他也的确研读过,不过他并没有亲自为孕期女鲛诊过脉,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据记载,怀孕之人脉象如珠走盘。他凝神找准脉搏,这脉象似乎与典籍中所记载的相差无几。未免不准确,他暗暗捻了一道灵力覆在阿颜腹部,在确认无误后才松开手,起身面对上首君王。
“是喜脉,大约在三个月左右,应该就是成蟜的孩子。”
嬴政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既欣喜又复杂,对上少女小心翼翼的怯懦双目,他面上凝重终于褪去。
“在孩子出生前,你便留在章台宫,寡人会安排人照顾你的起居。”
“谢大王。”
阿颜俯身,郑重磕了一个头。就在她刚刚站起身时,行完刑的老宫正便冲了进来,她惊慌后退数步,踉跄着差点摔倒,后侧方的琉璃及时拖住她后背,扶她站稳。
“多谢。”
“不客气。”
琉璃收回手,重新在奏案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