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干爽,衣袍濡湿的琉璃乍一进来,简兮禁不住凝眉,随手拿过身旁细布递过去。
琉璃接过,将湿发拨到身前,仔细擦拭,嘴上还不忘道谢。
车身晃动,缓缓驶入城门。
细腻年轻的肌肤,乌黑浓密的长发,如当年初见一般无二,简兮有些黯淡的双目浮现诧色。
“你究竟是人还是妖怪?本宫不相信这世间真会存在十几年不变的驻颜术。”
擦拭动作顿住,琉璃掀起眼眸与对面人对视须臾,唇角弯起,似笑非笑道:“太后心中既有疑虑,为何还要邀请我上来?难道就不怕我化身妖怪伤你性命?”
简兮神色大变,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
见她被吓到脸色苍白,琉璃收起笑意,“我说的是玩笑话,太后不必当真。”
反应过来自己失态,简兮很快恢复镇定,转移话题问:“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城门附近?” “我与太后一样,也是恰巧刚抵达咸阳。”琉璃将不滴水的发丝放到肩后,分出一缕继续擦拭。
“刚抵达咸阳?你去哪了?”简兮追问。
“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琉璃没有明说,简兮看得出来她不想继续谈论此事,未再多问。
雨天,路上行人很少,一路没有任何阻碍,他们很快到达宫门附近。
嬴政昨日便收到蒙武传回的消息,知道母亲今日抵达,不过他没有亲自去迎接,只是吩咐老宫正带着诏书在宫门候着。
太后刚进入宫门,老宫正便双手将诏书奉上,没有宣读其上内容。
简兮隔着帷幔接过,厚重简策展开,上面不过短短两句话,其一是安排她住回棫阳宫,其二是让她此生都不得踏出棫阳宫半步。所有期待都落空,她脸色十分难看,但又没办法当场发作。
嬴政之所以如此做,主要出于两个原因。棫阳宫曾是父亲生前为太子时的住所,他安排母亲住回当年殿宇,是想提醒她时刻谨记与父亲的过往,不要再做愚蠢之事。而禁足地决定,是杜绝母亲再犯错,他不想日后又发生令人难堪地叛乱。
用力将诏书扔在脚下,简兮瘦削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去章台宫质问,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闭目压下心头怒火,再睁开双目时已恢复淡然。
琉璃捡起她脚边的诏书,并不意外其上内容,换做是她,大概也会如此做,王室颜面丢一次就够了。
简兮冷脸夺走诏书,出声驱逐:“为何还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