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猜到他会如此问,琉璃面无表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尽量语气淡漠:“那些大臣说得对,我虽传授你剑术学术,但身份终究只是异国剑客。于情于理,都不该住在章台宫,传出去,只会让他国看笑话。”
“笑话?”嬴政自嘲而笑:“寡人这一生还不够像个笑话吗?年幼时,被亲生父亲抛弃在异国;成年时,人人皆知寡人母亲豢养的假寺人谋反。细数这二十年来的桩桩件件,有几件是不被笑话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如此… … ”
琉璃并没有想要揭他伤疤,她不懂那些天将降大任必先受苦的道理,邯郸和咸阳的经历,她都看在眼里,这次提出搬走,也只是为了堵住众臣之口。方才说出‘笑话’二字,也只是想让嬴政同意她和樊尔搬走。
“寡人明白。”嬴政拿起玉箸夹了一块蜜饵放入口中,舌尖蔓延甜糯,他微微扯动嘴角,提醒:“吃食快凉了。”
欲言又止几次,琉璃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商议无果,她也无心再继续逗留,默默吃完面前粥食,便借口离开了。
海水翻涌,深海无边城乱作一团。
负责配制解药的医师被白婼跟在后面催促,老人家一边焦躁摆动鲛尾,一边絮絮叨叨安慰。
“白将军莫急… …莫急… … ”
白婼身形来回闪动,以往的稳重荡然无存。
负责守在永极殿外的南荣舟远远瞧着上方结界,心底不安一点点升腾而起。时间过去了一夜,鲛皇和樊胤将军仍然未归,只怕是情况不容乐观。鲛皇中毒很深,此次若是遭遇不策,他都不知该如何告知琉璃。
想到琉璃,他抬手去摸怀里的漩音鉴,摸了一个空后,才想起当时被蝾螈大少主催的急,忘记带在身上了。殿内鲛后还在试图破开永极殿结界,这种时候,他不好随意离开。
结界闪过寒光,再次失败的楹婳踉跄后退两丈。
自从出现鲛后谋杀鲛皇之事后,历代鲛后成婚后,便不可再修炼术法。楹婳平日里看似威严尊贵,实则修为不抵灵力最低的长老。
顾不得整理歪掉的发髻,她又一次双掌结印。殿外这时传来南荣舟的宽慰:“君上修为高深,又借住复灵丹恢复了灵力,您不必过于担心。况且,有樊胤将军在,他没有中毒,定然能护着君上安全归来。”
“你不懂复灵丹的危害,毒尚且能解,复灵丹一旦服下,则无解。”
楹婳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中毒,而是复灵丹的副作用。
南荣舟一时无言,他第一次听说复灵丹,并不知其危害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