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每看到朵朵挥舞的小手,还有嘟起的小嘴,她就有些恍惚,到底这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够如此的无忧又无虑吧。
这天,周春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篮子的槐花,江绿回去的时候,他就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弄槐花炒蛋还有槐花饭。
朵朵一个人在客厅的地上爬着玩,不见小凤仙的影子,想必是回去了。
江绿把朵朵从地上抱起来就回了房间,并且就要关上门,被周春禾给抵住了,笑道,“饭马上就好了,是槐花饭。”
“我吃过了。”江绿淡淡地回道。
“吃过也吃点,好不容易弄来的。”周春禾依旧笑道,像极了打不死的小强,坚强无比。
江绿没给他这面子,直接关上了门。
“我给你留着在锅里啊,你饿了想着吃。”周春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爸爸!”朵朵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手还指着门外,江绿怔住了。
“朵朵刚刚叫什么?”江绿眼红了,不是激动,不是欣慰,只有心酸。
“朵朵刚刚是不是叫爸爸了?”周春禾转身时,好像听到一耳朵。
“没有!”江绿回道。
任她再怎么哄,朵朵也不叫了。
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可是总有一天,朵朵会叫爸爸,也会叫妈妈,还会叫哥哥,奶奶,可是那个时候,她叫的这些人是否都能一一回应她?
如果是她造成的不能回应,她又该如何向她解释?
朵朵还在乐此不疲地玩着自己的口水,噗噗噗往外吐着泡泡。
江绿还在想,待会周天放学回来,是不是吃得习惯他爹做的槐花饭。
真是要疯了,她操心这个干啥,不应该把周春禾拳打脚踢一顿以泄悲愤吗?可是她从狭小的旅店出来,当那一头轻风迎面吹来的时候,她打了个寒噤,然后就了无斗志了。
她很想像个泼妇那样,不管不顾和周春禾万雪撕扯一番,干出这不要脸的事,还怪什么酒后的错,酒是个好东西,人不是!
再好的男人,都逃不了下半身的主宰。
她听到了周天放学回来的声音,也听到了周春禾让他洗手吃饭。
然后就听到了周天随口问:“妈呢?”
妈呢?
江绿听到这一声称呼,僵住了,周天什么时候叫自己“妈”而不是“妈妈”了?
她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里面的妈妈分享了自己的一个经历,大概就是有一天孩子在外面打球回家,随口叫了声“妈”,那位妈妈愣在厨房好久都没有反应,随后儿子又叫了两声,都是单音字,而那位妈妈终究蹲在厨房里哭得稀里哗啦。
当时下面有好多评论,有人说妈妈矫情,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儿子总会长大。也有人说感同身受,一秒泪目,说没有当过妈妈的不能体会那种心情。期待孩子长大,却又不想长大的矛盾心里。
孩子总归会长大,我们也终究会老,母子的第一次分离是出生,第二次分离是上学,从“妈妈”到“妈”是第三次分离,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直至最后的永别。
啊,想到这里的江绿恨不得马上抱起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这种注定的结局最伤感,是无论多么优秀多么有能力都无力改变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