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你挺孝顺的,就是不知道要是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还能不能挨到今年除夕,还是你想让他们给你一起陪葬呢?”周春禾弹出烟蒂。
轻轻的话语,淡淡的口气,一字一句砸在郑凯的心上,他的肩膀开始抽缩,先是眼泪,然后是长长的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兄弟一场,我不会赶尽杀绝,但是你若是丝毫不讲江湖道义,我也便无需顾及你在爹娘乡亲面前的面子,我赶了好长的路回来见你,现在很累,心情也很不好,很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你跟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周春禾是一个怎样的人。”
刀疤听懂了周春禾的弦外之音,狠狠踹了一脚郑凯的椅子,“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郑凯开始抽泣,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春禾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报警吧,你既不认我们,我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作势拿起桌上的电话。
郑凯就在这时猛地扑上前,用自己的整个身子压住了电话,“我说,我说!”
周春禾嘴角松弛下来,江绿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说。”周春禾在椅子上坐下来,“一字不拉地说。”
“我赌博欠了很多钱。”
“为什么要赌博?”
“我娘得了重病,要很大一笔医药费,我拿不出来,我想着去碰碰运气,只要凑齐了医药费,我就松手的。”
“结果呢?”
“结果,结果我压根就没赢过,反而越欠越多,越滚越大,我兜不住了,哥,我真不是故意要去偷你的菜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他他们说要垛了我的手脚,掀了我家的屋顶,我不能让我娘睡在荒郊野外……”
听到这里的江绿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本有更好的选择,偏偏选择了对自己最不利,最没胜算的那一种。
“为什么不跟我开口?”周春禾那眼神透着愤怒又夹着几分失望。
“跟你借了一样要还,我这后半辈子都不一定还的完,我害怕,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穷怕了。”
“所以你决定投机取巧,铤而走险,不顾我的情谊,甚至不惜陷你大哥于不义?”
“我对不起你。”刀疤捂着脸,不敢看周春禾。
“不,不是的,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牲,”郑凯声嘶力竭,“你们把我送到公安局也可以,只是不要告诉我爹娘,我就这一个请求,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所以我不请求宽恕,只求你们给我爹娘留个体面。”
“你觉得你做了这样的事,你爹娘还能体面?”周春禾冷冷道。
郑凯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听他们说你想要寻死?”周春禾又提起这茬。
郑凯眼眸抬了一下,看了看周春禾。
“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就什么都解决了,你爹娘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