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这就还回去。”王兴全像一条丧家犬离开了周春禾的视线。
一刻钟后,他回来了,耷拉着脑袋。
周春禾看着他,他不敢看周春禾。
“我看你这高中生的书是念到屁股蛋里去了,你就准备这样当爹?你这孩子挺可怜,娘不是个好德行,爹又是这样的人,以后你们让他怎么活人?干脆别生了,别祸害下一代。”
王兴全落下眼泪,“春禾哥,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狗改得了吃屎?”
“我保证改了,我一定改!”王兴全哽咽着声音说道。
周春禾看了看他,“这样,你给我写个认罪书,要是你往后不再干,今天这事我就永远烂在肚子里,要是以后你还干,我就把你这认罪书一并交给警察,新账旧账一起算。”
王兴全犹豫了。
周春禾转身就走。
“哥,哥,我写!”
自此,王兴全夫妇算是拽死在了周春禾夫妇手里。
这天以后,王兴全老老实实跟他爹去大棚种菜了。
有时候,万雪和王兴全看着疯癫的饶爱云和一望无际的田野,他们也会疑惑,要是他们没回来,是不是日子会比现在更加精彩?
但是人啊,欲壑难填,赚了点钱,希望被父母看到,希望被父老乡亲看到,总有点衣锦还乡的情结,即使这一次他们不回来,往后几年也总会回来,只要回来就一定会经历一遍这些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江绿和周春禾给他们上了一课,也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转眼,九八年的夏季到来的时候,周天也正式踏上了当兵的征途,他胸前戴着大红花,站在车上,端端正正向一众来送行的亲人行军礼。
江绿终究没能让他回心转意,她一个劲告诉自己不能哭,即使哭也不能大哭,可是泪水最先决堤的是她,连着周春禾也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常给家里来信。”还是赵斌理性,嘱咐着周天。
周天眼里噙着泪,坚决不让它流下来,大声回道,“我记住了。”
当汽车缓缓开走的时候,江绿哭成泪人,一旁的任素秋看着想笑又不敢笑,但是那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
事后她们茶余饭后说起这事,江绿死活不承认她哭了,“我哪有哭成那样,就是湿了眼好不?”
任素秋气死,“就湿了眼?!我真应该给你拿个相机拍下来。”
可是,周天入伍没到两个月,全国发生特大洪灾,电视上、报纸上皆是报道,江绿整宿整宿睡不着,给周天写去的信迟迟未有回复。
这一次,周春禾也没法乐观了,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从不看新闻的他每天守在电视机前看现场报道,就连公司刚刚推出的山泉水也没心思去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