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宗在世之时地位超然,帝位归属从不做他想,诸王皆顺服。”
万斯同捋着胡子道,“虽说历史不能假设,但后人却总有断言,说若兴宗不崩,则绝不会有成祖,此言,老夫亦是赞同。”
“如今太子身处与兴宗相同之位,但在老夫看来,却还是稍逊了几分,”
万斯同毫不客气的评价,“洪武之时,明太祖得皇子二十六人,其中有才能者不在少数,否则也不会有靖难之役,然兴宗在时,朝中从无另立之声,皇子们皆听命于太子,绝无二言。”
“而如今太子不过兄弟九人,入朝者仅大阿哥一人,却已经出现了党附之声,太子以为,这是何人之过?”
胤礽之前一直觉得,这些声音是历史的必然,逐利本就是人之常情。
如今听到万斯同对朱标的形容,却又觉得,好像也不是必然。
万斯同见胤礽不语,轻哼了一声,将刚送到胤礽面前的茶又给拿了回来。
“孺子不可教也!老夫说了这么多,你竟是没有一点惭愧之意?”
万斯同气得吹胡子,“说明白些,人家是太子,你也是太子,都是被储君,怎么人家就没人敢质疑,偏你从小到大任凭皇上如何维护,依旧质疑声不断?” “是你出身不够高吗?还是皇上给你的尊贵还不够?亦或者是你生而有缺陷,当不得太子之位?”
万斯同毫不客气,“看着也是个脑子灵光的孩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就你这窝囊样,就算皇上将你抱上帝位,你也守不住!”
万斯同至今也不待见康熙这个皇帝,依旧不肯受官,只当自己依旧是前明旧民。
按理说,他不该掺和大清皇室的事儿,可是这些年来,他跟胤礽也算是忘年之交,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长大,不管是为了私人的感情还是为了天下计,他都忍不住出来提点胤礽几句。
在他看来,胤礽在各方各面都不比朱标差,甚至犹有过之。
但胤礽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强。
虽然说谦逊是君子的美德,但身为一国储君,却更不能失了骨子里的傲气。
太子是什么,那是未来的皇帝,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天下大势的存在,如何能将自己当做普通凡人?
都说明君要爱民如子,可那也是将自己摆在父亲的位置上,而不是爱民如兄弟!
君臣父子,伦理纲常,乃是维系君王统治的根本,若胤礽不能将自己摆在那高台之上,那他永远都只能是个依附于君父的小太子,而成不了真正的一国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