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篇】第七:昔年不识月,藐云汉。(1 / 2)

“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父亲。”

母亲总爱这样说。

守在他的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于是再也顾不得许多。即使她已经不再和这个男人有分毫的关系,这个孩子仍然是她的骨与血。

江楼月说:“妈妈,医生都说我必死无疑了。”

“有你父亲在,不会有事。”她抚摸着他的头发,“好好听他的话,跟他学些本领,直到……独自一人,也能活下来。”

江楼月点点头,又问她:“妈妈,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她忙说,像是为了抚平他心里的一切褶皱。

“妈妈,你别哭。”江楼月说,“等我像你说的一样,可以独自活下来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不,不用。”母亲说,“月儿,你有自己的人生,实在不该……和我再产生什么联系。”

她攥着被角,轻轻地说:

“我已经再婚了。”

那到底是一个借口?还是一道抛弃的宣言?

江楼月不知道,只知道自十八岁那年后,母亲再也没联系过他,母亲过往的住处也早换了几任主人。她像是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连同往昔一切的美好回忆,成了一个再也拨不通的号码。

但他还记得。这个世界上,和她流着相同的血的他还记得。

记得她为他挡下客人责骂的身影,就像此时看见飞星浑身发颤,仍执着地挡在他面前的样子。

于是他抢先开口。这话,必须要让他自己来说。

是我欺骗了你。

是我伤害过你。

所以,走开吧。像妈妈一样,明哲保身地走开。

飞星却纹丝不动,抬手阻止住继续向前的江听木,喝道:“你再敢碰他试试看……”

她的领子就这样被提了起来,江听木的手臂上青筋绽出,想必是用了很大的力。刀尖近在她的颈侧,稍稍一碰,就有一串鲜血欢快地流下来。

六月方才搬动尸体,行问狱之法,又和江听木一番搏斗,此时已经连抬起手指的力气也没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竭力翻身爬起,刚要拽住江听木的腿,反而被江听木一脚踢开——

“六月!”

飞星的手死死地攥着江听木持刀的手,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还是无法阻止那刀冷冷地逼近,如同死亡临近的呼吸。

“既然想杀我,为什么不早这样做?”赵飞星赤着眼,恨声泣血地道,“为什么要威胁我,为什么要杀冷清寒,为什么对六月——他是你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