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房间,叶伏秋目送温莉离开。
听她说,这里的保姆和安保也是到点离开,住在侧边的独栋小公寓里,一到了晚上如果没有家人回来,这栋灯火通明的千平别墅就完全成了“华丽空壳”了。
温莉走后,叶伏秋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环顾三楼,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这么大的房子,雇佣了这么多佣人,却连一个家庭监控摄像头都没装。
她默默嘀咕,心里别扭,退回自己房间。
叶伏秋的房间没有独立卫浴,她需要出去用二楼的大浴室。
奔波一天,她盯着镜子里自己发油的头发和乱出褶的t恤……
再不洗就不礼貌了。
叶伏秋拿着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找到浴室。
想不到,这里只一个浴室恨不得都比她那容纳四口之家的房间还要大。
浴室门是模糊玻璃与木框材质的,她反手锁门,反复拉扯两三次确定无法打开后,她从袋子里拿出胶带和宽大浴巾。
叶伏秋的手停顿,盯着这些东西,犹豫几秒,最后还是踩着高用浴巾将门上所有玻璃和缝隙全都遮严,无痕胶粘牢。
可是无论怎么盖,怎么遮,她混乱的心跳都无法得到半分平静。
手盖在细小的门缝,逐渐蜷缩成拳,半晌,叶伏垂头,沉重吐出一口气。
走进宽敞的浴室,她仰着头随处审视,目光戒备又小心。
花洒打开,热水簌簌而下,溅出一片水噪音,打乱了原本过于寂静的氛围。
叶伏秋捏着自己的束胸内衣,缓缓蹲下,盯着花洒的环形雨幕,回想起下午被凶狠男人拖拽的画面,她止不住战栗,生理呕意仿佛还在肠胃里弥荡。
她双手抓住头发,头埋到最低,听着这股嘈杂,隐埋自己的急促的哽声。
不管再怎么躲,怎么盖,怎么遮。
空气里都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自己,那些男人的,肮脏的,暴力的眼神。
……
韩桥村处于滨阳郊区,是滨阳这座一线城市仅剩的几个待改造的住宅村庄区。
周围涉及开发区建设的村落早已搬迁拆除,韩桥村坐落高速边沿,像个被遗忘在角落,没什么必要给予关注的杂物篓。
叶伏秋住在这里。
她生于其他村庄,因生计辗转来到韩桥村,并不算本村人。
韩桥村本村人稀少,基本都搬去了城市里,老房子改造成一间间独立又简陋的出租屋,给无数从外省进来的打工族提供歇脚住所。
这里烟火气息厚重,空气里飘荡着各个省区的方言民俗,却也因为管理杂无章法,时不时引来红蓝警灯光顾。
房东们根本不在乎房子租给什么样的人,房屋简陋,租金廉价,人员流动复杂,这就让韩桥村成了许多潮脏滋生的培养皿。
叶伏秋与年少的妹妹,年迈的奶奶,还有瘫痪在床的父亲。
就栖息于这样的地方。 就是这样的地方,让她在某个瞬间明白——低洼肮脏的环境里,漂亮的,发育良好的女孩子,本身就是不幸。
他们租的是最便宜的老房,家里没有热水器,也没有地方做浴室,她每周要去两次村子里的公共澡堂。
澡堂子都是些男杂工群体光顾,设施粗陋,哪怕是带锁单间,那些路过的,顺着木门门缝和花玻璃往里面偷看的目光,也足够掏空叶伏秋的安全感。
有一次,她抬头,正撞上陌生男人透过细细门缝偷窥过来的一眼。
那种眼神,那样恶心……
叶伏秋险些尖叫出声。
……
她忍耐,她适应,她暗自吞吃所有灰暗,直到那一次,一切都崩碎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年,但15岁的那个冬天好像成了定格重演的噩梦,时不时就来惊扰她的魂魄。
丑陋又粗壮的男人指着她,眼神贪婪地扫视着她,开口却全是虚伪又嫌恶的话。
“是她勾的我!我天天睁眼打工闭眼睡觉的,我哪有时间看她!”
“是她一直跟我眉来眼去!我什么都没干啊!”
站在一侧看戏的人揣手无奈:“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得人了,穷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啊,人家都有家庭的。”
“哎,他们家不行的,老的老残的残…哪有什么家教…”
“哎哟,这么小的孩子…家里没钱养了就找人嫁啊…这样像什么样子…”
表情狰狞的女人戳着她肩胛,戳得她好疼。
“你家人怎么养你的!你学校老师就是这么教你勾引别人男人的是吗!”
叶伏秋被很多人围着,面前的人咄咄逼人,身后的人拦住退路。
哪怕攥紧了领口,却还是像被那些目光扒光了衣服。
父亲卧床,妹妹上学,奶奶在外面做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