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碰到那两片的时候,对方轻飘飘揶揄:“拿着吧,当个纪念品。”
他一说话,叶伏秋的手没稳住,手指擦过他的手掌,她的血迹洇入他的皮肤纹路。
“纪念品?”叶伏秋不懂,接过这两瓣,“纪念什么?”
“不是头一次来崇京么。”祁醒垂眸,指腹搓着她沾在掌心的血,微微牵唇。
叶伏秋瞧见他这抹笑,就知道又在使坏笑话她,心里哼了一声,把瓷片揣进兜里:“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纪念品。”故意把最后三个字咬重了些。
“小醒?”保姆婆婆的嗓音在他们身后传来,“你们怎么走到这里了。”
保姆婆婆远远站在墙根拐角处看他们,一步都没有靠进。
正是她这个细微的举措,让叶伏秋看向祁醒,忽然意识到: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是别人连踏都不许踏进来的地方。
“随便转转,老太太睡了。”祁醒对保姆说:“我们这就走。”
说完,他看了眼叶伏秋,说:“您给她拿个碘伏棉签和创可贴。”
保姆婆婆哟了一声:“怎么还磕着了,赶紧进屋抹点药吧。”
叶伏秋跟着他们离开这里,踏出这片废弃角落之前,她停下,回头再看了眼。
寥寥一眼,叶伏秋转头,望向祁醒漆黑修长的背影,默默跟上。
……
第二天,妹妹被祁醒的人送回了滨阳。
叛逆的孩子很难在一夜之间长大懂事,她知道,而她也不是一个会无底线纵容妹妹的姐姐,只要叶知春再不踏实上学,下次她会直接告诉姑妈和奶奶,让家长插手。
虽然她和妹妹只不过差三岁,但自己是家里的大孩子,她应该早点独立,站出来承担更多。
【我凭什么要按部就班,操劳一辈子伺候那个破烂似的家!?】
【该收拾烂摊子的人是你,我有我的梦想,我绝对不要跟你一样。】
争执中妹妹爆发出的真心话像一团时聚时散的乌雾,始终飘在叶伏秋头顶。
看着飞机窗外的堆叠云层,叶伏秋垂眸,沉默中挣扎,也落败。
……
回到霄粤湾之后祁醒就又消失了。
仿佛那天他锢着她腰肢,顽劣般假设:“你说…如果我爱上你,爱你爱到半步离不开,会怎么样”的场景只不过是叶伏秋一场又惊又悸的梦。
她旁敲侧击去问家里的阿姨,阿姨说他又出差了,去找他弟弟易慎一起谈生意。
对于这位二十多年才寻回的二少,叶伏秋只在祁家人的短言片语中了解过。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伏秋咬了口面包片,眯眼心想:祁醒那人的亲弟弟……应该也不会正经到哪去……
在家修整两天后,叶伏秋终于开启了在南山大学交换的大一学期。
南山大学虽不是霄粤湾综合院校排名第一的学校,但却是工科类院校国内叫得上名的强校,许多各行各业的名人都出自南山大学,时常给予学校资助建设,所以南大资源充足环境优美的特点也是出了名的。 南山大学的开学典礼一如往年盛大又精彩。
在盘旋飞升的彩色气球和震响天际的礼炮中,叶伏秋仰头望去,悄然燃起对人生的期盼。
那火苗细小微弱,或许也不该存在,可当她每每坐在同龄人当中,坐在十八岁正是杨帆的年岁里。
就总有一股不甘沉落的火,在试图暖燃她这如一捆早已湿透的柴火的人生。
在新生典礼当天,叶伏秋遇到了焦昕。
这是令她意料之外的。
焦昕不是她这一届的,而是比她大一届,她作为学生会学姐在策划组,辅助新生典礼的举办。
都是典礼工作组的,焦昕偏和其他穿学校外套的学姐学长不一样,她穿了一身英式学院风小套装,唇上豆沙色唇釉发亮,挺着身姿站在阳光下格外惹眼,俨然充斥着富家小姐的自信与骄傲。
焦昕背着手对着她哼哼一笑,“学妹~好久不见呀。”
叶伏秋看着对方,先是惊讶,而后露出抹欣然微笑,桃花眼一弯十足艳丽。
典礼结束后,叶伏秋带着娄琪和焦昕正式认识。
她给焦昕使了个眼神,对方立刻了然,全程都没有提起过叶伏秋住在祁家的事。
娄琪惊讶:“啊?原来你不住宿舍啊?”
她沮丧:“我还说问问同学换宿舍,和你住一块呢。”
叶伏秋惭愧一笑:“我家有亲戚在这边,他们就没让我订宿舍。”
娄琪点头:“好吧,也对,反正就一年,宿舍到底是挤了点不如自己家房子住得宽敞。”
叶伏秋想起祁家那上千平的宅院,腹诽:宽敞……过于宽敞了。
娄琪被其他同学叫着回宿舍,她依依不舍跟她们摆手:“我先回去了,明天上课见!”
叶伏秋和焦昕目送她走远,然后挽着胳膊走在校园里,往停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