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2 / 2)

耍赖 醇白 1496 字 20天前

踏进去之前,叶伏秋停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里面的东西。

踌躇数十秒,她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暗室没有窗子,只有常年点亮的昏黄灯光,偌大的空间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面贴满了画像和各种信息的墙。

叶伏秋站在高墙之下,被压迫着,仰视着这些,动摇的目光随情绪一点点发生裂变。

是她的爸爸。

是他。

叶伏秋的眼泪决堤而出。

祁醒提笔的时候已经忘了她爸爸的长相,所以这些画像的五官并不是很相仿,但是。

眼神。 他只画对了眼神。

叶伏秋猛地捂住嘴,任由眼泪雨下,浑身都在发抖。

这样敦厚又透彻的眼神,只有爸爸才有。

陈私助讲述给她的,关于祁醒在山里完整的经历,此刻如雷贯耳般再次响起,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声不断的,疯狂地乱撞着,吵得她头痛欲裂。

【告诉我你的梦里都有什么,这样以后,我就能跟你一起疼。】

过去对祁醒说的话,此刻灵验。

叶伏秋捂着肿胀的太阳穴缓缓蹲下,膝盖磕在地面,喉管剧烈收紧,喘不上气。

祁醒告诉她的不过是皮毛,真正重要,也真正绝望的部分,她从不知晓。

叶伏秋哽咽到最后难以控制地哭出了声音,像失去了语言功能的悲恸病人,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身体里对撞。

她与祁醒的经历共同疼痛。

也无奈可悲于父亲与他,难以磨灭的纠葛。

一侧是火海,一侧是冰川,冰火两重死亡困题向她同时压来。

她找不到出路。

就在这时。

“秋秋。”

叶伏秋心尖一颤,猛地偏头。

对上暗室门口,祁醒的满眼意外。

她通红的眼眶与抽噎的嗓音,瞬间告诉了他所有。

祁醒立刻反应过来,大步走进去,到墙边蛮力地扯掉一张张画像与信息,那些曾经被他认真对待的纸张此刻以一声清脆的撕裂告终。

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彻底击溃了叶伏秋的心底最后一丝不舍。

叶伏秋哭着爬起来,去拦截他的动作:“别撕了,别撕了!”

她眼泪朦胧,抢着他怀里的那些烂纸,心碎得千百片。

祁醒放弃争执,抓住她的手腕,严厉告诫:“叶伏秋,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信。”

他故意的凶劲早已被叶伏秋识破,她簌簌落了泪,抬头看他,嗓音委屈又悲哀:“祁醒……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看看。”叶伏秋撸起他的袖口,让那些被他藏住的新旧伤痕全都公之于众,“你看看!你还要伤害自己到什么时候?!”

祁醒眼神暗深,喉结下压,绷着几欲崩溃的情绪。

“对不起。”叶伏秋在昏黄灯光下滑落的泪珠,像下坠的星星,“我替他跟你说对不起……”

祁醒咬重语气:“叶伏秋!”

“谁让你说这些了!?”

“对不起,我爸爸,他。”指腹感受着他刚刚新生的结痂,那么粗糙,那么脆弱,她每一句话都像浸透了苦水:“他已经成了植物人,他的报应,已经来过了……” 听见她这么形容她最喜欢的父亲,祁醒不忍,把她拉到身前,语气低轻:“别说了,秋秋,别再说。”

“他已经不能站起来弥补你什么了,”叶伏秋恳求他:“你有什么气,有什么恨,就撒在我身上吧,行不行?”

“他随时都可能会走,所以,我替他,行不行。”

祁醒能感知到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一种洇湿的恐惧袭来,他拉过她来紧紧抱住。

两人在这残酷又瘆人的肖像墙下拥抱,像一个正在坠落却不愿顺遂命运碎掉的瓷器。

他的嗓音也变了味道,很低,尾音有些不稳,贴在她耳畔。

“秋秋,这没什么可纠结的,本来就是我和别人的事儿。”

“一切交给我,忘了这些,好么。”

“我有你,其他的都无所谓了,我什么都可以放下。”祁醒搂着她不肯放松半分,怜惜到卑微:“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