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季节,他怎么会跑到崇京来。
是工作的事?还是回来看他外婆?
他应该没看见她吧,她穿成这样,又背对着他,肯定没看见。
她不敢回头,不敢再去找,生怕他看见自己。
这时候,打包的那个同事凑过来一脸痛苦:“亲爱的你替我一下!我去趟厕所不行了。”
叶伏秋旁边还有一个一直在做咖啡的同事,临时挪出去一个也没事,她点头:“你快去吧,我帮你弄。”
说完转身,去帮着给顾客打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站在吧台前,终于有合适又合理的视线望向整个店里面。
她撑着袋子装咖啡,一眼就扫见了他。
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鹅绒大衣,里面是条纹毛衣,漆黑长裤配着雪地马丁靴,整个人利落又吸睛。 松松垮垮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捏着咖啡杯,视线一直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六个月过去,祁醒的脸色已然比当时躺在医院里的时候要好太多。
不再消瘦,一如认识的时候那样俊气精壮。
看来,她离开,他的病好了不少。
叶伏秋心底哗然苦涩。
“美团89好了,您轻拿不要倒了。”叶伏秋包好递给外卖小哥,嘱咐着。
是祁醒,没错。
肤色偏白,下颌线优越,在光下的左耳垂略微缺角。
仅仅只能看见一个侧脸,却能瞬间让六个月来每个痛苦的夜晚都得到慰藉。
他偶尔喝口咖啡,偶尔看看手机,大多数时间都看向窗外。
一看就是路过进来躲躲冷气,或者是在等什么人。
真是巧。
叶伏秋在这一刻,终于明白那种情人变陌生人的感觉,真实无比,不是大悲大喜,只是有点难过,像有千百根细细密密的针,浅尝辄止又没有停歇地在心上扎。
又疼又痒,难以摆脱。
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真好。
本以为在霄粤湾最后一眼就是永别,是老天爷眷顾她,再让她瞧见他一次。
她是个知足的,就这几眼,就这不相认却共处一室的两三个小时。
足够了。
……
祁醒在店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走了,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再看向咖啡台这边。
显然是根本不知道叶伏秋的存在。
他走后,叶伏秋的心逐渐从沸腾一点点冷却下去,用忙碌掩盖自己复杂的情绪。
同时,不甘和不舍,在他离去之后,涨潮似的漫了上来。
晚上九点半,店面打烊,主管最后做收尾,叶伏秋换了衣服下班。
走出店面的时候,有几个凉凉的点子打在脸上,激得叶伏秋一眨眼,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来得真是晚。
下雪的时候周围都安静了好多,叶伏秋围好围巾,把自己裹严实一点。
回学校的那班车,九点二十是最后一班,她已经赶不上那个了,只等穿过胡同去对面街边租个共享单车骑车回学校。 她这几个月向来如此。
女孩稳定的脚步在胡同里轻轻响着,胡同里的老城人家都亮着灯光,随处都是监控摄像头,还有不少下班回来的居民,这条胡同灯火通明,就算是在晚上也很安全。
所以她才放心地选择这个路线。
明明不是这里的人,崇京的胡同氛围却让她感到踏实。
或许正是因为约莫一年前这个时候,她跟着祁醒的背后,穿梭胡同游玩的经历。
让她对胡同有种安全感。
脚下穿着的白色板鞋到了十二月这种月份,太单薄,不抗冻,在外面走一会儿双脚就僵了。
可她又舍不得买双lamghuan新鞋。
是什么时候,她意识到,过去没有特别留意的每个瞬间,如今都成了做梦都回不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