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伏秋蹲下身去摸泡在水桶里的新鲜玫瑰,她手指拨弄着花枝,说:“嗯,您帮我配一束花吧,我拿过去送给之前带我的教授。”
店长姐姐点头:“好嘞,等着啊,今天的花儿可好了。”
说完转身开始帮她配花束。
叶伏秋盯着娇嫩的各色玫瑰,眼睫半垂,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以前也是傻,这都没反应过来。”
对方:“什么?”
她拎起一支白色玫瑰,放在鼻子前闻着香味,说:“您店里的普通玫瑰平日都要卖八块一支,品相那么好的大马士革玫瑰,就算是滞销也不应该是扔在外面随便谁拿的。”
“但我每天路过,却总是能捡这个漏。”
叶伏秋捏着花抬头,直接说:“开这家店的人姓祁对不对。”
店长挑花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没想到竟被她猜到了。
是,这家店五年前才开。 她只是个打工的,真正出钱的另有其人,她只管经营。
老板怪得很,不顾店里盈亏,只要她想办法每日塞给这姑娘一束大马士革。
给她所谓“滞销”的大马士革,实际上都是每日被人空运送来的宝贝品种。
她不能说任何,只能眼见着这幕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上演在自己面前。
还是个藏在背后默默守诺的王子。
叶伏秋低头,眼眶酸痛。
他真的让她每天都能见到花,收到花。
即使他们已经分开,即使他不在她身边,即使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深沉的爱意。
她以为对方只是随便一句。
曾经狂妄恶劣的人,以戏谑他人为乐的人,也有干这种傻事的一天。
店长姐姐小心问:“你还要花吗?我就不收你钱了。”
她说:“其实……今天店里又送来一批大马士革,但我不知道你会来,还纳闷来着。”
叶伏秋听到这句,猛地抬头,双目漫上摇曳。
……
两分钟后。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抱着一大束仓促包装的大马士革奔跑在石板路上。
树叶之间漏下的光扫过她露出的鬓角淡疤。
叶伏秋心跳窜得难受,有什么冲动和直觉呼之欲出。
她奔向校门口,期待着什么,又怕什么落空。
大马士革娇嫩的花瓣随着她不管不顾地奔跑淋落了一路,像《福尔摩斯》里某个角色故意留下的浪漫线索。
她的生命里有这么一个人。
恶劣,混账,算不上正直,是多少人忌惮又痛恨的存在,像故事里的反派角色。
但他又偏偏,总在她绝望的时候登场,成为她一人的救世主。
曾经她不知道他姓名,没记住他的模样。
他就以一个模糊身影,一句高深莫测的话支撑她三年成人。
后来又以一股子强势与她纠缠不清。
不管她如何躲,如何拒,还是让他成了自己心尖上那根会刺痛也会惹痒的刺。
叶伏秋呼吸急促,跑得很累,高跟鞋磨得她脚疼,腿快抬不动了。
又跑了几米之后,她缓缓停下了脚步。
大马士革的馥郁正弥漫,槐树的阴翳簌簌摇晃。 学院路的槐树树叶好像比别的树都要吵。
哗然一阵噪音之后——她的耳机响起下首歌的前奏。
校门口,祁醒懒洋洋杵着,手指玩着一支玫瑰,正守株待兔。
忽然感应,他抬眼,漆黑目光穿梭熙攘人影。
叶伏秋静静看他,良久,忽然破涕出声。
她漫上略有埋怨的笑意,用口型无声来了句——
【浑蛋。】
浑蛋,臭浑蛋,又搞这一套。
祁醒一眼看懂,低头摸了下鼻梁,勾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