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熙看着珞,她的心灵变化,不敢说全都能掌握得到,但七七八八是少不了的。狡黠之色再次一闪而过,动作同样霸道,但力气却是柔和了不少,不仅是因为他更懂得拿捏其中门道了,同时更是因为珞很顺从……跟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两人掌心轻轻碰触,彷彿被电到一样,又轻轻地放开,然后又贴合……又分离,像是在玩着一种没有胜负之分的游戏。
「呵呵呵呵……」珞的笑声如同天籟。
「嗯,起来走一走吧!」离熙微頷首,语气徐徐如风,很是轻淡。
离熙接受治疗的地方是军营里少见超过三层楼的建筑──军医中心,走出病房,迎面而来的是和煦阳光和熙熙笑声,两人内心一阵温暖流淌而过,穿过连结彼此的手臂,像是有什么隔膜被打开似的,顷刻之间,心领神会地抬头朝另一人露出笑容。
离熙的笑是很日常化的,一般市井小民听到减税消息,背上重担彷彿因而变得轻松的声音。
而珞的笑清耳悦心,更像是一种乐器,简单明瞭的拨絃声令人耳朵清寧,心情愉悦,宛若一阵凉爽的清风,使人心荡漾。
这一刻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笑是真心放浪地,浑然不知未来路上有着何等的残酷……在等待他们。
「你知道我的珞,是怎么来的吗?」
「石头里蹦出来的?」离熙随口回应道。
「不是啦!是瓔珞。」
「听起来像是一种美玉……」
「嗯,它是世间眾宝所成,寓意是无量光明。」珞一脸骄傲地说着。
「佛家的东西吗?怎么会这么奢华?」
「哼,美玉配美人,你傻啊……释迦牟尼佛过去是位王子呀!」珞抬起了下巴,语气非常张狂。
「光明……那你知道我的熙是怎么来的吗?」离熙同样不甘示弱,也拋出了个类似的问题。
珞歪斜着头,面露狐疑,睁着美丽的一双大眼睛,直挺挺地瞧着离熙看。
「农家值丰年,乐事日熙熙。」离熙微笑地讲道,眼神里满是宠溺。
「太阳?还有你家从农?」
「熙,可是光明与快乐的意思,那年收穫颇好,然喜事连连……又生了我,故名熙。」
「这么说,你跟我的名字都跟光明有关?」
「对呀!还真巧,我们上辈子,说不定是哪位仙人的金童玉米。」离熙没想太多,开心无比地讲话。
「金童玉米,你怎不说我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女貌狼才?」珞浑然没觉察到自己说了什么恐怖的话。
「咳咳咳咳咳,珞,我好像……咳旧伤復发了,咳咳……」
「復发?你等着,我去找医士过来。」珞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不安。
「不用,你牵着手,扶我回去休息……就好了。」
「咦?」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被惊吓得花容失色,所谓的玉貌……如同曇花一现。
离熙不敢回头,但后背还是热乎乎的,那是啃瓜子的看戏群眾的灼热视线,原本他是想悄悄地出来散步,不太可能会被人注意到的,但珞这声大喊实在是「一鸣惊人」。他早就知道有医士拿他的事情在开赌了,但他并没有声张,因为一张扬出去,自己一定就得回归僕役了,而珞自然又是会离他远去。
珞现在是託要照顾朋友,才能一直待在这里,这害得她的实力已经落后当初一起去试练的那些人了,若再继续下去,她恐怕会被营长逐出师门。
离熙知道他这样很自私,但他就是捨不得。而珞也是一样,不捨离开,两人就这样死皮赖脸得一直僵持在此,浪费医疗资源。
如今看来,命运在冥冥之中,已经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当离熙不忍拒绝珞的要求,而决定走出病房,这一切的发生就成了必然,他伤势好了的事实;跟珞曖昧不明的关系,彻底被摊开来。
医士们再也不能包庇离熙,珞再也不能拒绝营长的试练,因为他们都没有了「理由」。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被情感束缚的两人,脑袋一时间的衝动,导致做出无法挽救的事情,这是离熙接下来……常睡见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