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刚进入小学的喜多,离开了原本的幼稚园,到了一个新环境,不懂得如何交朋友。

    她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听奶奶讲,母亲一生下她就在医院内失踪,爸爸整天在外忙着她也不知道的工作,同时寻找母亲的下落。自幼,她就是由爷爷奶奶带大。

    她看过母亲的相片,是个娇小朴实的女人,母亲是奶奶最小的孩子,奶奶说母亲从小到大天真又可爱,讨人喜欢。每次提到母亲,两老、舅舅和姨妈总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喜多在班上是孤单、没人理的,她难以跨出自己的小圈圈与人交流,就在她沮丧、烦忧的时候,帕芙主动来找她说话。

    「呵呵,」帕芙呆呆笑着,「喜、喜多,喜多,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喜多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她心想:糟了,我居然被她搭话了!我要不要回应她呢?可是,我不想一不小心就被她缠上。

    喜多并不讨厌帕芙。

    帕芙乖巧、纯真,时常热心地去帮助别人,但是,班级大多数人仍对她不友善。儘管导师在开学的班会上,告诉大家不要歧视帕芙,要多多照顾她,却没有起到任何功效。大家放纵心里对帕芙外貌的恶意,胆大妄为地欺负她,而导师在做完表面功夫后,便默许班级的各种情况发生,毫不干涉、阻止。

    由于这些因素,喜多并不想与帕芙有所牵扯。她不想被同学视为帕芙的伙伴,一起遭受无端的辱骂、攻击。她决定无视帕芙,等到她自己感到尷尬就会离开了吧?

    不料,帕芙还是在她桌边打转,一直问她要不要一起玩?

    喜多不敢抬头,她觉得班上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面红耳赤,头部发烫。

    她低声怒斥帕芙,「我不要,你走开。」

    不晓得帕芙是不是跟她卯上劲,帕芙发出咦的一声,又问她,「你看起来很寂寞,我陪你不好吗?」

    这话戳到了喜多的痛点,她的怒火愈加旺盛,她瞪向帕芙,咬牙切齿发出最后警告,「请你走开。」

    此刻,帕芙眼波流转,一扫平时的幼稚傻气,眼中的神采流露出深切的关心与温暖,「让我陪你吧。」

    讲完这句话,帕芙双唇无声开闔,似乎唸了几个字。喜多不会读唇语,看不懂她要表达什么。

    喜多只感到烦躁,她站起来,颇用力推了帕芙一下。帕芙双脚正好踮着,被这么一推,站不稳,立刻要倒下去。

    喜多伸出手想拉住她,中途却犹豫了。她才刚就读小学两个礼拜多,而这个班级可是她往后六年的另一个家,要是她一开始就让大家反感,她就得尝到六年的煎熬了。

    她把手缩了回去,帕芙摔在地上。

    帕芙痛得轻声呻吟,她缓缓爬起身,朝喜多勉强地展开微笑,拍了拍裙子,哼着歌回到自己的座位。

    喜多的脑海被帕芙那苦涩的笑容给佔据,她很想对帕芙说什么,话语却哽在喉头发不出去。那天,她完全不敢朝帕芙的方向看,放学后,她迅速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就衝出教室。

    她骑着脚踏车,回到家放下书包,拿了条毛巾,又马不停蹄前往附近的山丘。

    山丘杳无人烟,喜多坐在一棵树下,她把毛巾塞在嘴里,放声嘶吼,喉咙感觉几乎都要撕裂了,难过的心情丝毫没有好转。她很惊讶,很害怕,她的心从来没这么痛过,痛到让她喘不过气。

    喜多不断说服自己,帕芙是敌人,是想把她也拖下水,一起被大家讨厌。

    她的心被淘空,失魂落魄回家,隔日又带着空落落的心与脑袋去上学。

    经过昨天那一推,事情开始產生变化,平时欺负帕芙的那群人,破天荒来找她聊天,对她表示欢迎,说她以后就是他们的好朋友了。

    能够被接纳进团体,使喜多乐昏了头,她喜欢这样子,她终于不再孤单。

    喜多知道,她其实算是个小嘍囉,可她心甘情愿。

    帕芙对她的态度依旧热情。她明白得很,这整个班里,帕芙特别特别想跟她做朋友,但她勇气尽失,连正面瞧着帕芙的脸都不敢。

    有时候,她会听从大家的话,在放学后将帕芙带到学校礼堂后面的小空地。帕芙若是不从,她就使劲拽她。

    帕芙被大家包围,喜多低着头难掩愧疚。她听到帕芙若有似无、微弱喊道:「放我走,让我出去。」

    这无助的反抗,马上就被眾人的嘲笑声淹没。

    有人推着帕芙,有人拿小石子丢她,还有人取出水壶,将水倒在她身上。

    喜多认为自己活在地狱。她改写了自己会被霸凌的命运,却逃不过良心谴责的折磨。

    大家嘻笑散场,喜多假装跟随他们离开,实则躲在一棵树后。她确认没有其他人留下,才跑到帕芙身边。

    帕芙的膝盖有道细长伤口,渗出血液。喜多赶紧拿出水壶,把水浇在伤口上,用手帕轻轻擦拭。

    「我……我……」喜多终究还是连句道歉都说不出来。

    帕芙对喜多绽放一个小巧的甜美笑容,「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