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如果有, 他从一开始就不要和舒鹫做朋友。可他已经做了。
他很难割舍掉一份感情,无论是哪一份,哪怕已过期,哪怕千疮百孔,他总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最好,却又做不到。大概这就是知易行难吧。就像小孩子明知道糖吃多了会蛀牙,学生明知道应该努力学习,低头族知道不应该被手机牵制住那么多的注意力,却都控制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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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椎祁其实早就从那个聚会离开回来了,他只是一直没上楼去,坐在车里,开着小灯冷着脸,把手上的小本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他打算去做个笔迹鉴定,但其实不做他也已经心里有数了,陆承焱不会蠢到编个假的来给他。所以,这大概率是真的。也就是说,里面的内容也是真的。
这是喻兼而好几年前写的,这家伙还真有个心上人,不过没写太多内容,只是偶尔提到了两句,没有很直白地用诸如“喜欢”“爱”一类的词语,而是矜持、克制地描述对方的矜贵优雅、温柔忧郁,文辞优美,引经据典,少年澎湃的情思在这纸笔下穿越时光剧烈地涌动。
傅椎祁都想嗑他俩了呢……才怪!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如若为了这么个事儿大动肝火实属没有必要。
喻兼而是有个白月光,又不是绿了他,看这手账内容都得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搞不好就是喻兼而情窦初开一厢情愿,对方知不知道都不定,他非要计较的话就挺神经的……神经就神经!
喻兼而就应该是现在才情窦初开啊!那会子才几岁啊就情窦初开,开个麻花啊开?!喻兼而明明应该是现在对着他才情窦初开!
而且谁知道俩人后来怎么回事儿呢?谁又能保证现在没在藕断丝连呢?
呵呵,如果喻兼而跟那家伙藕断丝连,可就真是眼瞎心也盲了。但凡是条汉子,眼看着喻兼而不情不愿地被喻利知哄着跟了别人,早冒出来把人带远走高飞了,可现在都在傅椎祁面前没个影儿,只敢暗戳戳,得是什么孬货?
当然,不排除已经死了的可能。那就都别说了,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死了的人,他还争个屁,屁都没得争。 傅椎祁脑内战况激烈,直到天蒙蒙亮,车上烟灰缸里的烟屁股已经堆成了一坐小山,还有些掉落在外面了。傅椎祁良久趴在方向盘上,突然,身体一颤,惊醒抬起头来,目光却还是迷茫没有焦距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应该没有多久,昨晚他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看那破手账,看着看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操,脖子都要断了,浑身都疼。
傅椎祁一面在心里骂着,一面扭动脖子和胳膊活动活动已经有点僵掉的身体。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头咯吱咯吱响的声音,兀然想到了“人就是行尸走肉”这句话。他就是这世间的一具行尸走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