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被闭院子的事情,太太给出的官方原因是静修参佛,但私底下太太不曾禁过谁的嘴,因此府里如今也没有谁不知道大姨娘是因为做了错事被太太圈禁,连带着下人婆子对宁心居的服侍也淡了许多;二姨娘那里静悄悄的,仿佛不知道大姨娘这回事,二娘子更是娇憨如故。
二月初,沈楠青带着送粮回转的士兵回玉京,江府却没等来江老爷的身影,而只是沈楠青捎来的一封信;却原来江老爷送粮回转后,已经在半途转往杭州,一来是为了路途中巡视各地商铺,最主要的是要回老宅处理一些事情,顺便将老夫人和四姨娘一同接上京来,这样算算,确实能一路顺便做了许多事。
这样一来,三娘子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最近她都在想如果爹爹知道大姨娘做的事情,到底会施什么雷霆手段,说来还真怕有什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大姨娘那天被发现藏信后一脸死灰的样子,真像是个绝望无助的人。
二月天气越来越好,出了太阳就特别暖和,玉京城里缩了一个冬天的人们都纷纷走了出来,不是往城外踏青便是在城中走动,城里一下热闹了许多。
玉姨娘开春以来肚子跟吹气似的越来越大,眼看着不久就要临产了,脸上高兴的表情里总掺杂些隐隐的不安,因此寻了好日头,便邀了二姨娘、秋姨娘一块去护国寺烧香拜佛,太太忙着要回钟国公府给钟老太爷庆生,也没有气力跟着一块烧香了,便吩咐任妈妈带人从旁侍候。
四娘子过来找三娘子一块去的时候,发现三娘子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不由奇怪道:“三姐你这整装待发的样子,莫非也是要出门吗?别跟我说是正好在等我!”
“我早就跟玉姨娘秋姨娘约好了要一块去上香的,莫非四妹你不知道?”三娘子理理披风笑道:“走吧,别让玉姨娘等久了,近来她的脾气跟肚子一样都见涨呢!”
四娘子倒也高兴,她跟三娘子走得越来越近了,当然希望出去玩的时候能一块,二娘子如今对三娘子虽然还是时有奚落,但比从前要轻微得多,偶尔有难题的时候还知道问问三娘子,正好省了四娘子的心;不过说起玉姨娘近来不好的脾气,她倒是不赞同三娘子的说法,“玉姨娘便是爱对丫头发脾气,爱跟秋姨娘闹,在三姐你面前向来也是给面子的,所以三姐你就不用白担心了!”
“哪里,那是我从来不会去惹她,也不会在她面前晃悠,不然她脾气上来的时候,难道还会管我是谁不成?听说前儿个太太身边的丫头去给她送燕窝汤,她还把那丫头给骂了一顿,幸好太太脾气好,知道玉姨娘是怀孩子辛苦所以脾气见涨,不然这样下太太的面子,少不得有她一顿排头吃!”三娘子轻笑着,说来她也没怀过孕,从来只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特别的辛苦,玉燕这脾气大概是这样出来的?
“不知道,我家姨娘还在纳闷,她怀我们两姐妹的时候脾气可好得很,就在杭州的时候四姨娘怀了四弟那会,我看脾气也只有温柔的样子;不知道三姨娘以前怀孩子怎么样,哦对了三姐,婉姨娘的身子还好吧?”四娘子走在前头,一说起三姨娘才想到太太早上说的,三姨娘近来身子特别不好。
三娘子脸色闷闷的,有种淡淡的感伤,三姨娘近来的身子不好,很不好!从前还指望着三姨娘是冬天身子沉又水土不服,这二月里的春暖已经渗透开来,往年这个时候三姨娘都是身子渐好了,可是今年偏就是不同,姨娘每天咳得不行,脸上好不容易养点肉出来,几天之内就看着消瘦下去;“大夫说姨娘底子差了,得好生养着,那咳嗽是受了风寒的缘故;可是姨娘一直呆在屋里,哪有什么机会受寒啊?”婉瑶居里如今每日炭烧得红火,又点着熏炉,明明就是一个大暖炉,三娘子过去呆一会都觉得窒闷得很,想要劝着开会窗,可看姨娘的脸色似乎经不得寒风侵袭。
“三姐别太担心了,今天去的护国寺,听说很灵验的,到时三姐给婉姨娘求个平安符回来吧!”四娘子也只能这样安慰三娘子了,毕竟连请几个大夫都没用,她觉得或许走走菩萨路线会比较好?
三娘子点点头,心里却是想着林之夏前些时候已经跟着夏直轩去了边城还没回来,等下去看来不靠谱,难道自己要写信去求药?亲自去边城怕是做不到吧!不知道夜神医还在不在玉京呢?
护国寺在北城,因为沾着朝廷的缘故声名远播,这好天气里也有许多人选择到护国寺来烧香拜佛,因此行人车辆倒是不少,不过今天到寺里来的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心事,因此都没四处闲逛的心思,齐齐都是佛殿里磕头求签;二姨娘为的是二娘子的婚事,玉姨娘为的是孩子,秋姨娘大约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三娘子为的却是姨娘的身体。
三娘子求了一支中签,不知该喜该忧,二姨娘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已经去找讲经大师开解心中的难题,三娘子问玉燕要不要找个大师开解一下,玉燕却是摇了头不高兴道:“我闻着这庙里的味道就觉得不舒服,还要我听人讲经不得难受死了?再说我在铺子里做了两身衣裳,现在刚好去取,三娘子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先回去?”
倒没想到玉燕这样急切,不过进来摇个签就要回去,原本还当她要吃顿素斋呢!不过二姨娘是肯定要用完素斋才回去的,三娘子正好觉得让二姨娘母女多呆会,便跟四娘子交待了一声,跟着玉燕和秋蓉乘了一辆马车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