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凳子有点挤。”
跳下卡车,王然摸了摸屁股。
坐了一天卡车,行程两百公里,即便中途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屁股也有些疼,临时加装的帆布凳子坐起来不是很舒服。
尤其是时间长了之后。
“还好有个地方伸腿。”
王然当年也是做过军列的。
当时直接坐在闷罐车里,人挤人,连伸腿的地方都没有。
那简直是人闷在罐头里。
坐上一天,比全副武装急行军五十公里还累。
而大十轮太行重卡,车箱体积巨大,比单个火车车厢还大一些,即便坐了两个排的战士,也空间宽敞,甚至还有活动空间。
“集合,休息一天。”
“我们后天上午上战常”
“各连排干部来我来我这里开会,明天上午我们先去熟悉阵地。”
少许休息,王然开始做战斗前的最后准备。
发放阵地地图。
以及让指挥官熟悉战常
至于参加战斗,倒是不急,鬼子虽然像疯狗一样,疯狂进攻,但部队兵力充足,预备队多得是,挡住完全没问题。
让他们来,不过是让这些负责阻击的新部队们,休息休息。
····
哐当,哐当···
与此同时。
平汉线上。
一列军列,正顺着铁轨,向石门驶去。
拥挤逼仄的军列货运车厢内,足足塞进了五十个鬼子兵,因为没有座位,鬼子们只能直接排排坐在车厢板上,连伸脚的空间都没有。
也没有通风孔,于是车厢门被打开了一部分,用于通风,但冷风也呼啸灌进来。
最前头,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鬼子军官还在喋喋不休,宣扬武士道,蛊惑帝国圣战。
“大日本帝国万岁。”
“为了圣战,为了帝国,为了天蝗。”
“····”
“大东亚共荣板载。” 下方,鬼子新兵们心情烦躁,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虽然他们在本土,或者半岛,经过了四个半月的军事训练,武士道精神领悟很不错,加上鬼子的宣传,这群新兵们,对战争充满了信心。
但逼仄狭窄且冰冷的火车车厢,什么精神也得搁的一边去,只有稀稀拉拉的回应声音。
车厢最后面,来自北海道的新兵平胜信二眉头一皱,小范围伸了伸,然后捏了捏开始发麻的腿脚,一种不妙的感觉,开始在心里浮现。
虽然他们经历过实弹射击训练,也训练过战场战术。
但他们没有配枪。
根据带队的小队长解释,他们是补充新兵,需要等到了战场才会配枪。
只是··
平胜信二知道,两年前,帝国补充新兵,上战场还是会带武器的,为了尽快投入战斗。
所以,帝国武器不足了?
或者说,帝国武器的产能跟不上战争的消耗了。
而且那时候,新兵的训练时间,是八个月,而现在,虽然宣传的是六个月,但他们实际上,只训练了四个半月就上战场了。
有的新兵,甚至只训练了四个月。
前线兵员吃紧!
又一个想法,浮现在平胜信二脑海中。
不然帝国怎么会让他们这群训练不足的新兵上战场?
也有可能是损失很大。
但无论哪一种,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八嘎1
刺骨的寒风,顺着打开的车厢吹进来,冷的平胜信二打了一个哆嗦,他心里暗骂一声。
他身高不足,只有一米五七,还身体瘦弱,体力差。
被评判为乙等兵员。
所以三年前他没有被招募进入部队,当时他二哥反倒是应征入伍,经过训练后,加入二十七师团,根据一年前的消息,已经成为一名分队长。
指挥着十个人,驻守一处据点。
但但从去年八月份开始,就没了音信,没有来信。
他二哥,几乎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信,结局可想而知。
至于大哥,入伍的第一年,就死在七年前的淞沪冲突了。
所以平胜信二对所谓武士道没兴趣,在他看来,参加军队的唯一好处,是在本土物价越来越贵,工作也越来越难找的今天,参加军队至少可以混一个饱饭。
或者,混一个军功,出人头地,赚点钱。
如今看来。 事情恐怕和报纸上说的不同。
“在民国战场,遍地是银元。”
车厢前,鬼子小队长依旧在喋喋不休,不过相对于鬼子新兵们兴趣不大的武士道,银元,对他们吸引力大了不少。
车厢内,除了少部分被洗脑,认同大东亚共荣,心怀着亚洲人的亚洲想法参加战争的死硬分子外,其余的大部分,在不得不服役加入部队后,都改变心态,以升官发财为目标。
其实也正常。
三年战争下来,鬼子甲级兵员越来越稀少,对武士道忠诚的铁杆洗脑者,自然也越来越少。
这一点,从越来越多的投降,甚至被腐蚀的鬼子就能看出来。
话题到这里,鬼子新兵们顿时一个个眼睛亮起。
四个月的洗脑,虽然让他们认同了大东亚共荣,但还不足以让他们真为了武士道,为了帝国玉碎奋战。
但如果是银元,那就不一样了。
“真的么?”
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向外面的风景,平胜信二想起了他二哥托一个,因为战争而双腿残疾的战友兼同乡,偷偷藏在假肢里,送回来的的一封信。
因为是偷偷送回来的,所以写了一些部队里的机密。
信上说,民国非常穷,很难缴获值钱的物资,而且缴获的物资,大部分还要归帝国,自己只能留一小部分。
还说,土八路非常难对付,去年帝国好几次惨败在八路军手里,他们师团,也在六七月惨败,让他尽量不要参加部队,哪怕,故意损伤身体也可以。
而朝日新闻上说,帝国在前线缴获巨大,歼灭数十万敌人,二十七师团去年六月,七月扫荡土八路太岳根据地,摧毁了太岳根据地,缴获大量物资。
所以,平胜信二对小队长的说法,并不太信。
他二哥不会骗他。
“河流。”
此时,列车经过了一处河流。
透过打开的,用于通风车门看去,铁轨一侧是河流,湍急的河水中,满是旋涡,溅起数米高的浪花,不时还能看见没有融化的冰凌和雪花。 不远处,是一处是悬崖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