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话同朕说?”
皇帝自来了汇芳雅院之后,就一直在等林晚意开口。
偏偏她说的都是些家中趣事。
一会儿是星宿奇闻,一会儿是兄弟姐妹间的平淡琐碎。
是一点都没提及家中的事情。
他都怀疑,是不是林大夫人入宫以后没有将此事告知于她?
所以,她还是不知情的呢。
可林晚意听了皇帝之后,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后才说道。
“陛下想听什么呢?听我大房被人欺辱二十余年?听我弟弟被恶奴打得昏迷不醒,至今都不知能否救得过来?听婢妾有心无力,困在这宫里头什么都帮不上忙?还是听母亲用账本之事威胁着分家呢?”
林晚意自皇帝的怀中爬起身来,眼神坚定的回看过去。
“这些,想来陛下已经知道了吧。”
她的笃定,倒是让皇帝有些好奇。
“你怎么那么肯定?”
“若是陛下不知事情的原委,如何会赏赐母亲东西?又漏夜赶来了汇芳雅院,一脸的心疼呢?”
皇帝从不知自己的情绪竟然如此外泄。
被一个小小宫嫔都看了个明白。
为君多年,他早就习惯喜怒不形于色。
可惜……
在林晚意面前却如同丢盔弃甲了一般。
“你不打算告一状?”
林晚意苦笑一下。
“婢妾幼时曾养过一只小狗,名唤雪儿白,可因为荣康郡主不喜,那狗就死在了院角落里,等婢妾和哥哥寻到的时候,皮肉都烂了,哥哥说是被人下药毒死的。”
“婢妾气不过,将雪儿白包裹起来就去寻祖父告状,可祖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说道小狗而已,不养便是了。”
“自那之后,婢妾就深知一个道理,告状无用,我们大房与隔壁的西跨院是不同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淡淡的萦绕着一种疏离感和破碎感。
明明只是在说一只小狗的事情,却好似道尽了万千委屈。
皇帝看着她,恍惚间似乎想起了那个一直存在自己心里头的人。
他的母亲贤妃娘娘。
离世前也是如这般模样。 一下子惊得他立刻抱住了林晚意,生怕晚一步就如同当年母妃悄然无息离开那般。
“不会的,我在,我在。”
头一次,皇帝并未用“朕”这个字眼。
而这个“我”字,却让林晚意一直坚固的心堤也破了防。
被人紧紧的拥在怀中,心里头的委屈总算是一倾而出。
白日里母亲走的时候,她就想哭一哭了。
可不知为何,眼睛里却是干干的。
鼻头酸过之后,更多是一种茫然。
她这小半生的日子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被人推着走的。
除去在外祖父家生活的那五年是真正的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