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跟他分享傅知越喃喃,硬憋着眼泪,憋的五官硬朗的一张脸,从眉心到下巴,都是红的。
旁边白子萱递过来一张纸巾,他肯定能听见。
白子萱今天穿了一身黑。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人,肃穆着,跟自己的恩师做最后的道别。
哀乐奏响,不算大的礼堂,人也并不多。
温楚淮不爱那些虚伪的繁文缛节,何况他也还年轻,能称为师门弟子的学生也并不多。
也就是姜修远他们几个,和代表医院来的同事。
温楚淮躺在花团锦簇里,那么远的距离,很好地掩盖了被化疗折腾的形销骨立。
他好像解脱了,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又安详,好像世间种种终于和他无关。
就连眉宇也好似是舒展的。
温楚淮的葬礼,傅知越没选择殡仪馆提供的黄菊花和白菊花。
他买了很多很多玫瑰。
火红火红的,在素净的礼堂里分外灼目。
傅知越想,下辈子的温楚淮,要有很多很多爱。
哪怕温楚淮只是海上的一缕风。
吊唁的人排队,挨个绕过花墙,走到温楚淮的棺椁前,鞠躬致意。
也好,这样少受罪。迈出大厅的那一刻,老医生含糊地说,我们抢救的时候,就发现他这个身体,之前应该是被当做过实验体,身体情况跟一般人还不太一样
傅知越怔了怔,实验体
算了,都过去了。
老医生回眸,又看了那放置着温楚淮的棺椁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远山都藏在雾霭里,萧条不似人间。
等温楚淮火化的过程里,傅知越抽了根烟。
过年之后,和温楚淮日日生活在一起,傅知越已经很少抽烟了。
一是只要跟温楚淮在一起,没什么不顺心的事需要靠尼古丁来解决。二是温楚淮的身体也不宜吸烟,更别说是二手烟。
直到现在。
傅知越望着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烟雾,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幻视到温楚淮在随着这阵烟离他而去。
傅知越仰头,茫茫然望着乌云漫天,不见天日。
也不见温楚淮。
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处处是他,也处处没有他。 手上的烟不是他平时习惯的牌子,是温楚淮经常抽的万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