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 最终测试 不存在的名侦探(1 / 2)

以一名前体育保送生的普通高二男生来说,大概很难具有「林森公园附近有一些装潢精緻的餐厅,也可以喝下午茶」这样的认知;而我得感谢眼前的少女提供这个资讯。

    她绑着短俏的马尾,穿着休间圆领衫搭配类似网球裙的短裤,露出脚踝的极短袜及粉色边的步鞋,手腕上绑着繽纷的护腕,也不忘将指甲涂成浅橘色。简直是把「青春」两个字体现在全身上下。

    简单打过招呼后,少女叫来了一块核桃戚风蛋糕与一杯芒果冰茶,并用吸管喝了两口润了润喉:

    「嗯……虽然之前在line上面有谈过一些些,我也有跟爱丽丝稍微聊过,但我还是不太懂你想要问什么耶,华学弟。」

    「我只是想知道以前的夏络儿究竟是怎样的人,雷钧娜学姊。」

    对方晃了晃脑袋,嘟起嘴来:

    「大概就跟现在没什么差别吧……?」

    看着少女有些不明就理的模样,我在心中暗暗地大叹一口气。

    在趁着璦丽学姊来221b回礼给夏络儿时,我厚着脸皮地跟她交换了line帐号,旋即透过她联络上那位听说受夏络儿很大帮助的「雷钧娜」。而刚刚提到的爱丽丝就是璦丽学姊的英文名字。

    而在此前,我已经透过一些简单的方式调查过夏络儿:主要只是用网路搜寻关键字,然后在各大社群网站中抽丝剥茧,想找到有关「夏络儿」的任何资讯。

    我不否认这种手法有点变态,像是跟踪狂一般……但我在不久前才被跟踪过啊!被一个看起来像大学教授的人以及两个cosplay成星际战警的傢伙!

    再加上杜瑞柏事件时,少女对破案的手段以及在警局悠然自得的态度,都不免让人觉得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想一探究竟──

    然而,毫无资料。

    这是相当异常的事情。毕竟在这资讯氾滥的时代,无论再怎么努力维护个人资讯,还是免不了在网路上被其他人透露出相关资料。我就不用说了,毕竟是参与过各种国内跆拳道比赛,相关的报导跟资讯随便一搜就是十几页,哪怕我是拿「许丹福」的名字上去搜寻,也能找到他录取莒光高中时,他的国中所公布的榜单。

    但「夏络儿」的资料完全不存在于网路上。没有她的榜单,没有任何得奖或被褒扬的纪录。包括用她曾说过的「破获全国最大的校园毒品案」,也没办法查到有关「学生参与破案」这类的字眼。

    如果不是因为方伦廷的事件,导致出入班联会档案室变得更严格,否则我也想透过关係去调阅一下一年级的学生名册;不过,我也想过万一名册上没有夏络儿的资料时,我又该如何面对这位货真价实的「幽灵人物」?

    当然,夏络儿是活生生的人。所以纵使网路上没有资料,现实中必然有她走过的痕跡。我想该是摆脱网路时代的窠臼,重新在现实中探询夏络儿的过去。

    于是找上了眼前的这位雷钧娜学姊。

    「那么,学姊跟夏络儿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嗯?我跟夏络儿是邻居喔,以前啦。」

    雷钧娜用吸管在玻璃杯内搅拌了一下:

    「因为我后来就搬家了。要说儿时玩伴嘛,好像也不太像……我记得她大概是我快上国中时搬来的吧,那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情。她那时候应该是要升上四年级吧。其实我跟她们家不太熟,我只记得有一天邻居按了门铃,我父母应门后见到一位看起来蛮年轻的男子,带着还是小女孩的她过来打招呼,说是今后因为工作的关係,男子不太在家,可能还麻烦我们家多多照顾她。」

    少女用甜点叉插起了一小块蛋糕:

    「我记得我父母背地里讨论过那个男子跟夏络儿的关係。好像是男子已经独居在隔壁很久了,没听说过他有结婚,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小孩的年纪,不晓得为何会突然带了一个九岁大的女孩子一起住。印象中,夏络儿也没有称呼他『爸爸』或是任何亲属称谓,都是直接叫对方的名字。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追究过。我只是因为年纪跟她比较相近,偶尔会带她一起上学,下课后让她来家里复习功课,有时邀她一起吃晚餐而已。」

    「这样听起来,感觉学姊跟她的关係还蛮亲近的啊。」

    为何讲得一副好像很不熟的样子?

    然而对方摇摇头:

    「即使有很长一段时间,大概直到她升上国中吧,我们都维持这样的往来,但夏络儿跟谁都不亲。虽然对人很有礼貌,也还算乖巧,但她不太讲话,很少聊天,只有在问她问题时,她才会比较愿意开口。啊、」

    彷彿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少女皱起眉头:

    「我妈好像不怎么喜欢她的样子。」

    「怎么说?」

    「好像是有一次我妈找不到什么东西,那时在客厅复习功课的她立刻就指出东西的所在地,让我妈觉得好像自己家每样物品的位置都被她把握住一样,觉得她很可怕。」

    呃,可以理解。原来她在那个时候就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了。

    「但我觉得她很厉害。」

    说到这里,少女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她居然破解了我们家的藏宝歌!」

    「我好像有听说过,那件事情是怎样呢?」

    雷钧娜于是简单叙述了一下那段故事,大致上是她们雷家是客家人,在一八九五年日军进佔台湾时,家族动员、招集男丁起兵抗日,并把家当藏了起来,为了让后世能够找回那些家当,以便有持续抗日的本钱,于是编了一首客家歌谣。但可惜的是,由于当年战事惨烈,族人大量牺牲,加上年代久远,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能解那首歌谣、取回雷家的传家宝。

    但夏络儿依据歌谣的内容,比对过去雷家庄的所在地,准确地找到了一间已经断了香火、建物倾颓、横樑朽坏的伯公庙,并在庙堂地板底下发现了藏着大量金饰、银锭与清代铜钱的密室。

    虽然是很有趣的故事,如果能参照夏络儿的观点应该值得记录下来,但跟我今天想要得到的资讯没有太多相关性。

    「如果不是靠着夏络儿找到的那笔家產,我们家真的就惨了!」

    少女苦笑道:

    「当时我爸在大陆的工厂莫名其妙被停业,整个厂房跟生產机具通通遭到中国政府没收,而我们家甚至都已经准备卖房子融资……虽然最后还是卖了房子,所以才搬家,但如果没有那笔家產,我可能就要夜宿街头了吧。夏络儿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她说这里,微微地别过眼神,手指缠绕着耳鬓的发丝,看似有些尷尬:

    「只是,直到现在我们家的家境也不能算很好,只是一名普通大学生的我,说来惭愧,也没什么方式能够报答她。」

    原来如此。这大概就是雷钧娜为何如此信任夏络儿,并且推荐给璦丽学姊的原因吧。如果当时没有牵扯到谋杀案,只是单纯的找回那隻狗,或许依照潘女士对拉契的宠爱及她们较为富裕的家境,就能给予当年雷钧娜无法报答夏络儿的那份酬劳吧。

    「但是,阻止一位别有用心的男生接近她还是可以的。」

    「……誒?」

    少女话锋一转,措辞突然严厉了起来:

    「华学弟,如果你真的对夏络儿有意思的话,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打听她的情报。」

    她竖起眉毛,半瘪着嘴:

    「本来呢,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如果只是一时兴起想玩玩的话,我可是有直接拿这杯冷水泼你的准备喔!」

    她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幸好里面的水现在只剩三分之一,我应该不用太担心。

    「不过,我看你人还不坏,并且听爱丽丝说,你好像在帮夏络儿的忙,看你的态度蛮诚恳的,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唉!我知道,对于暗恋的对象总是想多知道一些事情,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啊,听姊姊的劝,这个时候应该是要主动问直接问她,或是留意她、体谅她的心情,这才是女生需要的喔!我是不晓得夏络儿喜欢的型啦,但你的外表也不错,是有在练身材吗?手臂很结实,不错呢。欸,不管怎样,只要多用点心,而不是用一些奇怪的小手段,夏络儿应该也会对你有感觉的。」

    好像出现了不得了的误会。

    我?喜欢夏络儿?那个一开口就说个不停、一闭嘴就化为一具死尸的幽灵社社长?她在我心中的定位应该跟「uma」差不多,谈不上喜欢或嫌恶,只是纯粹的「未知」。

    但出现这种误会好像也是无可厚非。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回避这个话题,直接用另一种方式切入主题。

    「其实……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个人的好奇心在打探她的消息;我担心她过去是不是跟人有过节,或是惹到什么样的人、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我停顿了一下,直视着雷钧娜的双眼:

    「我想保护她。」

    此言不假。虽然我现在可能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但如果没有搞清楚夏络儿的过去,我就没办法知道那个要我监视夏络儿的人是谁、以及他到底要对我或夏络儿做什么。

    「噢……」雷钧娜闻言,先是别过脸去,然后拿起她没察觉到已经空了的玻璃杯用吸管空吸了几下,之后还忍不住甩着手朝自己的脸颊搧风。

    「……呃,雷学姊?」

    「啊──啊──年轻人真是热情,姊姊我年纪大了吃不消。高中生真好啊──青春真好啊──」

    她吐了一大口气,脸颊仍微微泛红。呃,我们也才相差两岁,并且你去年也还是高中生,说起青春你这身打扮也不遑多让吧。

    「好。你对她的感情我已经非~~常瞭解了,学弟,姊姊会支持你的!」她伸出手来,越过整张桌子很努力地拍了拍我的肩。

    不,我想你误会大了。

    「不过,对于夏络儿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就那么多了。」

    雷钧娜看似很遗憾地垂下头:

    「毕竟我后来就搬家了,跟她也几乎没什么联络……但因为我跟她是同一所国中,所以我有听国中老师说过她国二那一年,整整一年没有上过学,不过也没因此留级,国中顺利毕业并且考上你们学校,大概就这样而已。」

    「那么,有关于校园毒品案,你知道些什么吗?」

    少女歪着头:「那是什么?」

    誒?难不成连雷钧娜也不知道那件事?

    「我听夏络儿说,她曾经帮警方破获最大宗的校园毒品案,所以才跟警方有良好的互动关係……」

    雷钧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件事。她跟警察有关係,应该是那个吧?帮我们国中找到在学校失窃的纯金奖牌,那是跟日本的某一所中学缔结姊妹校二十週年的纪念品。我记得新闻好像有报……但似乎没有讲到夏络儿的名字。我也只是某次回国中找老师聊天时听说的。」

    看来夏络儿的丰功伟业又记上了一条。但显然也是没有留下正式纪录。

    「我反而想问你,学弟。杀害爱丽丝父亲的兇手,真的是夏络儿帮忙逮捕的吗?」她看起来一脸忧心。

    虽然不想增添她的担忧,但我还是选择据实以报:

    「是的。我当时在场。她的处境一度相当危险,不过我跟她顺利制伏了嫌犯。」

    「你是说,她是亲自参与逮捕的?」

    她激动地差点站起来:

    「我听爱丽丝的叙述,以为她只是通知了警察来埋伏。」

    啊,糟糕,说起来当时璦丽学姊应该是这样认为的。

    「……对。这也是我之所以担心她的原因。」

    「听你这样说,我也很担心。」她抿了抿嘴,微蹙着眉头对我说:

    「学弟,你能帮我个忙吗?因为她很少主动跟我联络,你可以偶尔跟我说一下她的状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