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夜下。

属于姜太虚的伟岸无边的神王净土，在林峰这一掌之下轰然具现。

姜太虚依旧是波澜不惊，他自然不会觉得林峰突然出手是为了害他。

以他的实力，或是以林峰的实力而言，双方有的是底气，更有着一份难言的默契与信任。

如神祗一般浩瀚的意志，自成一方小世界，在这宁静的小院内铺陈开来，散发出浩荡的神力。

大道之力在蔓延，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沉沉暮矣，已至末路，却仍不屈于岁月。

“没用的，我已是穷途末路。”姜太虚轻点雾霭缠绕的华幕神海，摇头叹息着：“紫山四千年几乎耗光了我的本源，虽得你倾力相助，完成了一次蜕变，却被太多事抵消，终究是饮鸩止渴！”

林峰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他自是知道，无论是为叶凡破除四极诅咒，或是后来遭受血道人以及诸多圣主大能的算计，都大大损耗了姜太虚的精力，以他现在这般死气环绕的虚弱，不难猜出，他还在其他事上做出了牺牲。

比如，林峰初入小院见到的尚未来得及叙旧的姜婷婷。

她的太阴之体俨然得到了解放与升华，崭露头角，在小小年纪就迈入了同龄人仰望的层次，这其中的缘由，定然是姜太虚兑现了他对林峰的承诺，不遗余力地为姜婷婷进行了洗礼，才有了姜婷婷现在的潜力无限。

当然，这固然是姜太虚为人正直信守，接受了林峰的托付，便一定会去完美地做到，但细细一想，这何尝不是姜太虚留给后辈的布局。

他若死了，神王一脉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在这危急存亡之际，扶植起具有潜力的后生，自然也是保全姜家的手段，至少在姜太虚还在震慑东荒的关头，像姜婷婷这一代的天骄，自然能慢慢丰满羽翼，将姜家发扬光大。

心念于此，饶是林峰也不由暗叹老神王的良苦用心。

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牺牲诸天万界的生灵也在所不惜。

可他从不愿去欠别人的。

他抬起手。

四方空间内顿时荡漾起一阵无形的波纹，像是平静的水面坠下一截树枝，荡漾起圈圈涟漪。

神王净土引发的大道之力，在这股无形波纹的扩散下，都为之退散。

姜太虚目光一闪，似是发现了什么，那古今不波的心微微一动：“这是……”

“轮回的彼端。”林峰的叹息，一如神王的叹息，却比后者更加深邃，打断了姜太虚的疑问。

那波纹开始遍布天地，在苍穹之下划出一道绮丽的轨迹，将神王的净土覆盖，将姜太虚的肉身与虚弱的神魂覆盖。

这一刹那间，姜太虚的心中响起一声熟悉的钟鸣。

他想起了那暗无天日的紫山。

他想起了与彩云仙子的承诺。

他想起了初解神王体时的兴奋。

他想起了曾纵情东荒的年少气盛。

一幕幕过往的景，在此刻轮回之力的影响下，开始浮现，开始快速地掠过。

姜太虚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