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芳一下子飞红了脸。见到这架势,麦涛笑笑,走了出去。步伐总算平稳,可满脑子官司,最后在走廊里来回来去踱着步。
“你怎么起来了?”走廊的尽头有人招呼着。
“哦,刘队,您来了。”麦涛连忙迎上去。 “别动,别动,”刘头儿抢先几步扶住他“走,回屋说话去。”
陈芳见队长和麦涛进来,立刻不顾疲倦,在门边站得笔杆条直。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好好照顾麦老师吗?还让他一个人呆在外面!”刘头儿一进来就训斥道。
“那他要”
“好了好了,”麦涛赶紧打着哈哈“我去趟洗手间。”
“噢,麦老师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大事儿,您就放心好了。不疼不痒的。”麦涛呵呵地憨笑起来。
“那就好,我回头去看看,想个办法,把这笔费用给你报销了。哎,怎么还站着,来来,快,先躺下。”刘头儿扶麦涛坐在床上,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坐下。
“您昨天去过现场了吧?”麦涛见状直入主题。
“是啊,去看了看,不少事儿也都问过502的安先生了。这会儿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你再好好休息两天,回头咱们谈。”
“这也好吧,您看什么时候需要,我就把发生的情况都告诉您。不过,我今天得出院了,您有事儿就打手机吧。”
“出院,怎么这么着急,叫医生好好看看,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刘头儿呼噜了一把“m”的发迹线,表情很是真切。
“不行,我今天还有课呢?”
“周末还要上课?我回头打电话告诉你们学校,叫他们找个老师给你代课。”
“没关系的,队长,医生已经说了,没有大事儿。再说,快期末了,学生们看不见我不太好,考试的范围,还没给他们画呢。”
“那也好吧。”刘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别累着了。”
“您放心吧,没关系的。说实话,您又得受累了,我感觉这次的案子不那么简单。”
“哦?那么,你说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提到案情,刘头儿的眼睛立刻又直勾勾地放出光来
“看法吗?当然有,”朋友把照片随意地往桌上一扔,头向椅背上仰着,两手饶有兴趣地在胸前一搭“不过这个时候,我倒是更在意麦涛会怎么想。”
“我,我?”麦涛结结巴巴“我没,想法”
刘头儿惊讶地转而面对着自己“你就说说嘛,又不怕错。”
麦涛惶恐地看看队长,又瞥向一边懒洋洋的朋友。
“没关系,说什么都好,试试看嘛。”
“那好我我就说了啊这照片,叫我想起了排,排骨。”
“排骨?”刘头儿瞪大眼睛,一头雾水。身旁的朋友不易察觉地微微笑了。
“是排骨,该怎么说呢,也许不太恰当。可我,看到这照片就想到了挂着的大猪排嗯,就是觉得很像。切除掉的肋骨上还带有肋间肌,那就是排骨。再加上肝脏、肠子什么的,都,都是可以食用的。”
食欲
“嗯,他,他拿这些东西,可能是打算吃了它们。”
结结巴巴的麦涛,连同合不拢嘴的刘队长,一起都把目光转向那个朋友,他柔柔地开了口:“在我看来,麦涛的观点是有可能的,应该就是食欲的作用驱动凶手破坏尸体。想想看吧,他对男人和女人一视同仁,下手毫不犹豫,对性器官缺乏兴趣。处理尸体的手法不带有仪式的特征,没有留下信息。尸体被取走的部位不大相同,舌头,肋骨,内脏,再然后是大腿部份肌肉。可是最后出现的尸体,这些部分都被割走了。也就是说,凶手正在尝试,当他发现感觉不错之后,新的尸体被带走的部份也就越来越多。由此,我的感觉是,至少他需要这些东西。而这种需要又是不断消耗的,除了很快能联想到食欲以外,很少有别的什么需要也是不断消耗的。正如麦涛所说,肋骨,在这个案子里,不妨叫做排骨更贴切一点儿。被取走的部份,全都可以食用!另外,我感觉这个人可能存在某种摄食不正常的问题,比如说可能是神经性的厌食症或这是暴食症造成了食物选用的障碍。因此,这个家伙开始尝试全新的东西。而神经性的食物摄入障碍,令我想到更夸张的推论,凶手可能是个女的”
食欲 这朋友的大放厥词,在一开始,虽然令经常合作,早就建立起坚实信任感的刘队都感到不可思议,难免将信将疑。案子却在半年后告破了,当那个年轻女人被带走的时候,每个人都被深深震撼。这案件的另一重要意义,是把麦涛这个旁观者拉了进来,促使他日后成为了犯罪心理学工作者
这一次又是食欲再作祟吗?把那个女人整个头颅都用水煮了,打算食用么?不,不对,这是另一重涵义,只是,那到底会是什么?
麦涛支支吾吾地说:“队长,这件事我确实还没有弄明白。只是觉得毁坏头部的作法,有着非凡的意义让我想起了法医可能做出的同样举动。有时候,为了辨认尸体,法医要把已经高度腐烂的头颅放在大锅里面煮化,然后通过颅骨和牙齿来判断死者身份。凶手似乎也想模仿这件事,不过他打算暴露什么,我还想不出来。”
“既然说到这话题了,”刘队从背着的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王小姐和另一个女人的合影,你看一下。”
“好的对,左边画着红圈的就是501室的主人,也就是被害人。另外这个女孩儿我不认识。哦,王小姐的手上,还戴着戒指?”
“是的,那戒指和中指一起不见了。可是,房间里还有些贵重物品,比如手机什么的没有被带走。”
“订婚戒指”
“你说什么?”
“不,不,没什么,我在想,订婚戒指不都该戴在中指吗?当然啦,现在的年轻女孩儿可能只是随便玩儿的。”
“你是说,可以找找她的男朋友?”
“不完全是这个意思,”麦涛摇摇头,感到一阵晕眩“她搬到这楼来,已经有两年时间了,我不记得见过她男友,”随后他又有些迟疑“但是,为什么凶手要把手指和戒指带走呢?似乎又确实像一个冲动的男友干出来的”
作为经常和刑事案件打交道的人,麦涛很清楚,尽管社会上甚至就在学术界里,一些人常常把变态杀手挂在嘴边,可现实当中这样的案子少之又少。以杀人案为例,据统计,最常见的动机往往是一时冲动。当然,在这个案子里,他并没有相似的感觉,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包括针对自己的袭击,也是临时计划之后的有条不紊的行动。看来,凶手也不会就此停手的。
沉默了一阵子,刘队才缓缓说道:“总之,我会去查一查的,你要多注意休息。明天,我们再录口供。唉,老实说,安先生看到了袭击你的人,否则按原则办事,我都无法立刻排除你的嫌疑。”
“谢谢您,这我能理解。”
麦涛目送刘队离开,心里却始终盘旋着一个念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戒指
这一天的晚上,准确时间是6月11日20时。一个打扮性感的女人,在连续拨打了几通电话,接通电话之后,对着话筒大声吼叫:“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下午叫我在酒吧里坐了两个小时!而你却没有出现!不,我不想听你解释!好吧,你倒是说说看是吗?出了那样的事算了,我不怪你嗯”女人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着话筒重重地吻了一声。挂上电话后,她开始收拾起自己徐娘半老的身体来。
她先是冲了个热水澡,而后返回卧室,遍身散发着令人心襟荡漾的香水气味,又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直到满意。她穿好吊带丝袜,趴在床上,被子拉到背部,酥肩半露。
门锁滑开,一个人悄悄地进入房间,踏着柔软的地毯,向卧室走来,一路投下倾斜的影子。
“亲爱的,怎么这么晚才来,”床上的女人头也不回的娇声说道“人家可想死你了。”
那人没有答话,黑黢黢的身影,幽灵般地晃到床边。
“宝贝儿,怎么了?”她又是一阵浪笑“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想啊。”那人说道,双手向着她的脖子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