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丝丝拉拉,听不真切,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这样的对话“尽管将军没有叫我干掉你,但也没要求我不许还手。”
“别耍花招,小家伙,你想用手套里潜藏的‘凯斯拉’么?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再乱动,我就干脆打爆你脑袋。”
“你会在大街上公开杀人?” “你知道我杀了你也有办法跑得掉。”
“怎么样?”麦涛在柳条的阴影中幽幽地笑了“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啊?当然了,这个只是片断而已,不要那么看着我,”麦涛并没回头,只是对着河水的倒影轻轻地说道“你很好奇对不对?别看我,我那时候生病了,对,如你所说,装病!我是不可能跑到那里录音的,你觉得会是谁?”
陈芳
“当然是能是陈芳了!你和她约好见面,中途碰到组织里另一个杀手,当然,从这段录音中,听得不太清楚,好,那么,要不要我再放放前面的?哦,看你这表情,大概是用不着了?那我继续说好了,你那时候有没有想到,陈芳也到得很早,因为并没有见到你,便沿着路慢慢走来,她撞见什么?对了,一个她约会的男人和别人大打出手。当然了,她藏在挂角附近,离得不是很近。好在这录音笔是sony的玩意儿,怎么样,效果还是不错的吧,当然了,也得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认为录下这段声音的陈芳会怎么办?继续和你的约会,和一个美国职业杀手的约会?没有,她当然不会这么干,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她选择了逃避你,而来找我。当然了,按照你的逻辑,陈芳是被我杀的。那么,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秘密呢?起先,她对这只录音笔毫无兴趣,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录下了你的声音,识破了你的身份,可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所以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反复倾听这段录音。当然,一个不小心,她没有及时按下暂停键,因此当你的这段录音结束之后,她也十分不自觉听到我和谢晓虹的对话。我们是一个绳上拴了的蚂蚱,跑不了你也飞不了我,你认为呢?”麦涛说完,便伸手拉开脖子上的高强度尼龙索,站了起来,对着艾莲的脸“这就是那个‘凯斯拉’吧?你用它杀了多少人?”
艾莲默不作声,双手低垂,凯斯拉悬吊于腿边。
“就算是我杀了陈芳,那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别把我想得那么卑鄙,我就不能为了你吗?艾莲?难道你忘了当初芝麻酱的约定,我们两个人共同保守秘密,至今为止,难道泄露过吗?陈芳的死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你怎么能怪我?不过呢,我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相对于你的那番推断,哎,我也有一种想法。究竟是我杀掉陈芳,还是你呢?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当时偷偷录音的陈芳不太小心,被你发现了。嗯,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留着她,到处宣扬,原来伟大的艾莲是美国人的杀手,这似乎不太妥当吧?身份暴露事小,反正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可在老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这就有些叫人忍无可忍了。你该怎么再次面对刘队呢?面对昔日的老朋友,那些警察,老雷、老贺,还有无数的新人,你怎么面对他们?噢,我差点儿忘了,还有刘颖,你不是很想保护她吗?你刚才不就是因为我说要和刘颖结婚才想干掉我吗?你大概是这么想的,不能让刘颖跟一个杀人凶手呆一辈子,哼,难道你不是啊?你就那么清白,那么干净?按照我的逻辑,是你发现了陈芳,把她干掉了,为了保守秘密,牺牲一个女人当然物超所值。可我就不明白了,艾莲,你我兄弟情深,你干嘛非要把这事儿栽到我头上啊?既然陈芳是你杀的,那么谢晓虹女士也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她和其他的被害人一样,是被萧影报复的对象,这不是很好理解吗?而且结局也无伤大雅,大家都很开心,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很快就会被忘记的。至于你的秘密,和陈芳的死因,我答应替你一辈子保守,这你明白,我从不食言。幸亏你没有报告刘队,不然我也无法帮你了,我会告诉他,是我从你的宾馆偷出了这只录音笔,然后你就要解释那上面的录音是怎么回事?对了,你现在也带着录音设备吧?无所谓,我会说,那是我为了套出的话,不得不那么说的。反正是非功过,自有他人评论。艾莲,我们情同手足,咱们也是半斤八两,非要斗起来,无非就是两败俱伤,你觉得合适吗?”
艾莲喉头抖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他的眼睛失去了昔日的所有光芒,希望被敲碎了,再也提不出一点勇气。
“还有个方法,这也就是我这个作兄弟的,才可能为你考虑的办法——你干掉我,费不了你多少工夫。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锻炼,回味当初我们在一起流汗的感觉。不过我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只要你干掉,取回录音笔,那么,你所有的威胁就消失了,而且刘颖也不会可怜到和一个杀人犯生活在一起。没有人会知道真相,怎么样?我在等着你呢!”
杀死麦涛杀死陈芳难道,在我的心里,真的不曾这么想过吗如果像麦涛说的那样,我真的发现了偷偷录音的陈芳,我不会想杀死她吗也许我不会也许,就像现在这样我真的很想干掉麦涛我很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到杀了他们我比眼前的麦涛强在哪里一个杀手,谈得上去净化这个社会吗扯淡,都是扯淡到头来,我能保护的人是谁?也许,只有我自己而已
艾莲忽然间大笑不止,直笑到咳出了眼泪。
“你为什么不说话,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这我可猜不透!对了,我还纳闷呢,尽管你之前说得头头是道,我总是奇怪你怎么会想到我身上的。不会是刘颖那个傻丫头告诉你的吧?嗯,可能只有她看出了我的破绽,对了,在我干掉谢晓虹之后,那该死的香水,弄得我满身都是味儿他妈的,真烦,那女人做鬼都那么麻烦!我就在她家洗了个澡,嗯,可是还是有味儿,我出来的时候碰见了刘颖,她可能发现我是从那栋楼里走出来。咳,鬼知道她什么时候跟着我的,她也可能闻到了香水的味道。喂,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不会干掉她呢?噢,因为我爱她我说兄弟你倒是说话呀,我可是帮你整理逻辑呢”
“够了,麦涛,别说了,”艾莲收起眼泪,那眼泪也是为自己流的,那就没什么必要了,到头来他还是无法改变没有感情的缘故,他的眼泪最终还是无法为别人流出“我明白了。”他转过身,背对着麦涛。
“等等,兄弟,”麦涛拾起地上一只啤酒罐“还有一罐没喝呢!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俩把它干了吧!”
艾莲僵立着,听着身后一阵喉咙吞咽的声音,回手接过剩下的半罐,颓然远去。
岸边只留下麦涛一人,摘下柳条,将上面的叶子一把捋去
次日,即7月5日上午,机场内,艾莲等候检查。
“有人来为你送行了。”身边的追踪者说到。
“啊”艾莲回过身去,只见刘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你怎么不言语一声就走,我给麦涛打了电话,他不在家,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艾莲没说话,静静地等到检查完毕,隔着安检的栅栏,回头只留下一句:“刘队,要小心麦涛!”随后扬长而去。
“喂,喂,”熙熙攘攘的大厅内,只听见刘队大声地追问“喂,艾莲,等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喂”
“来玩玩这个,也算是放松一下,最新出的掌机。”
“谢谢”
“那个麦涛,是你的朋友?”
“曾经是。”
“我送你回去之后,很快还要再回中国,需不需要我帮你做掉他?”
“不用了,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我不过也是举手之劳。”
“没必要,我们这样的人应该按照命令行事,对吗?”
“悉听尊便。”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结局,游离于艾莲原稿之外的真正的结局。甚至,还包含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刘队在艾莲离开之后遭遇的车祸,可能也并非是个偶然 小心麦涛
讲台上的这个男人,已经留起了长发,但前额还是躺了碎卷,他与艾莲是那么的相似,以至于几周前救治路边的小狗时,都被我弄混了。
这个人就是麦涛而我身边的,则是一直追随麦涛的刘颖她是否,她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的喉咙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再也忍耐不住了,便从中人惊异的眼光中夺路而逃。我冲进洗手间吐了好一阵子,随后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将房门紧紧锁好。
整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我都呆在卧室里,蜷缩在被窝中,一遍又一遍去看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原稿。我感到惊恐,甚至手足无措,经常把稿件掉在地上,又发了疯似的一把把它们抄起来。一来二去,稿件的边缘都被弄皱了。
我感觉不到饥饿,也不敢跑出去吃饭。把自己紧锁在小小的房间里,用恐惧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自己,直到那个电话来临。
我本以为那会是杨克打来的,但听筒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嗓音:“你知道我是谁。”
是的,我知道他是谁
“我是来谈谈的,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也没打算伤害你,顺便说一句,我正站在你家门口,方便的话,请把门打开吧。”
于是紧接着,我就真的听见房门被人敲响。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诅咒,所有接触艾莲的人都会死而我,只是其中一个。我慌乱地将所有稿件收拾好,撂下的听筒里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没必要这么做,我对那些废纸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为什么今天下午要逃我的课。”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妮可尔。威廉姆斯
“喂,艾莲,你以后想做什么?”
“这个不好说吧也许,会成为警察的助手,或是一个学者什么的。”
“没问题的,更何况你马上就要去美国了,一定会成功的,著名的学者艾莲先生。”
“算了吧,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对了,麦涛,毕业之后,你会去做什么?”
“我?嗯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呢?既然你已经带我接触了刑事调查,我想我将来也会和你差不多吧,帮助警方破案。”
“你很喜欢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一个在中国,一个在美国,从事类似的职业。”
“那好啊,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十年之后再见面的时候,都要变成这个行业最有本事的行家里手。”
“好啊,我们就一言为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