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被关在那个四面透风的石洞里,只不过眼下是灿烂的阳光取代了夜色从缝隙中钻进来,细细的光线里跳动着肉眼难见的尘埃。
多弗动了动四肢,除了酸麻没有任何不适感。
“难道是我做梦了?”
她的大脑里还残留些许昨夜的片段:交合的人群、鬼魅的呻吟、扭曲的火焰……还有在她身下喘息、喷精的男人。
但是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在脑海,却像隔了几层纱的感觉令多弗有些烦躁。
从前她认为人类虽然卑微,但生活倒是有趣;现在她倒是切身体会到了为人的烦恼。
果然还是当神好。
多弗这样想着,正要直起身子,哪想刚挺直了腰板,一抬头就撞到了坚硬的石头。
肉体凡身版的女性神明被头顶陌生的剧痛弄懵了,过了两三秒才捂着头倒地痛苦喘息。
这下她能理解那句“实践出真知”了。
脑袋碰石头的痛好一会儿才龟速散去,多弗躺在地上——触感像是略湿的沙砾,她抬起手,借着穿过石缝的一线阳光仔细打量掌心:淡粉色的沙砾沾在手心,一接触到光就宛如水流般涌动。
多弗知道这种沙子,在她大脑的犄角旮旯里有一段非常简洁的介绍:粉蠕,双子岛特产。
从字面上来看,她手心的这片“沙子”应该是活物。不过多弗并不担心,她毕竟是个神明,又不是弱鸡似的人类,怎么可能被区区沙砾大小的蠕虫吓到——
“啊!”轻敌的多弗用力地甩手,但手上的粉蠕不减反增。
她又一次吃到了忘记自己现在身份的苦头。没有任何神力庇护,她俨然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虫子眼里香喷喷的肥肉,粉蠕虽小但数量众多,她掌心的那片可劲儿叮破了她的皮肤,逼出一缕淡紫色的烟雾,越是挣脱反倒越是被缠住不放。
原本信徒暴动已经使多弗神力骤减,若不是那次与法瑞泽还有唳一起补魔,再加上初来人界时和唳神交,她恐怕早就神力消散、不复存在了。
现在这些讨厌又难缠的虫子又牟足了劲儿要从她身上大饱口福,多弗动了动稍微自由些的左手,试图催动一点点神力驱赶已经把她的整个右臂包裹覆盖的粉蠕,然而她刚有动作就又被神海里骤然乍起的剧痛击倒了。
是神罚。
这可真是应了人类的那句“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但是多弗一直都是个非常自信又强大的神,她总是对事态抱以乐观态度,就算现在她被困在这个狭小又满是贪图她血肉的蠕虫的小破洞里,多弗也依然相信自己绝对会平安出去。
这显然是非常有道理的乐观。
石缝处又一次出现了那只碧蓝透彻的眼睛,随后是沉闷的挪动巨石的声响,咸湿的海风顺着路赶紧进到洞穴里,外面温暖的光也紧随其后,很快就将多弗手臂上还有身上蠢蠢欲动的粉蠕彻底变成了一滩深粉色的黏液。
多弗艰难地看向这位救她于危难之际的好心人——蓬乱的络腮胡、高大又威猛的身形……
原来是那位岛民,桑德。
损耗过大而晕过去的多弗没有看到桑德挪开巨石后外面奇异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