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灵魂也不例外。
没有血液流出,匕首深深嵌进灵魂中去,可因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拔出来。
莱托被戳中本体的心脏,灵魂动荡震颤,他倒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和瑟洛争夺身体,瑟洛刚刚将他从躯体里剥离时费了不少神,轻易就被他夺了主动权,立刻对她喊:“躲开!”
可因不设防,和卡斯利尔一起猛地被莱托甩开,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黑德尼尔连忙从画中落下,将她拖入自己的画框里躲藏。
赶来的米迪亚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看到可因虽然脖子受了伤,看起来很狼狈,但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便稍微安了心。人还活着就好。
然后对匆匆到来的维希抱怨:“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我在楼下没找到她快要吓死了。”
“哦对,亚德利尔醒了。”他补充,“这么大动静,想不醒也难。”
卡斯利尔无法恢复人形,巨大的兽体瘫倒在地,汩汩血液从粘稠肮脏的毛发中渗出。
“别聊天了,谁去给他补上最后一刀,”瑟洛开口,“可因戳中他的灵魂,还有肉体没死呢。”
时间太仓促,原本是要让他的身体慢慢化作一瘫血水碎肉,可眼看来不及了,让莱托躲在躯体里滋养灵魂的话,一切就白费了。
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是一区的首领,实力自然不用说,看看卡斯利尔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了。最擅长打架的家伙半死不活,瑟洛又没有精力与他抢夺控制权,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拼死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来吧。”
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响起,语调平静沉稳,他们回过头,就看到刚才谈论的人出现在眼前。
“亚德利尔?”
“我们的黑豹小公主醒了啊。”
亚德利尔不理他们,一步一步走上前,在中年男人怒视的眼神中蹲下身,他手上还有被钉子贯穿的伤口,那双白净修长的手伸出锐利的指甲,一点一点剖开父亲的胸膛。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父亲不是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前一秒还很愤怒,要扑上来咬死他,现在却解脱地、欣慰地看着他。
可他还是在哥哥与父亲之间,选择了哥哥。
他一句话也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鲜血淋漓的心脏捧在手心里,男人安静地合上了眼,亚德利尔沉默了片刻,对他们说:“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死透了。”瑟洛满地打滚,“我感受不到他的灵魂,可以随意控制这副身体了。”
大家舒了口气,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躯体完全溶解,灵魂也消散得支离破碎,那把匕首落在地上,被克莱恩捡起来,递给可因。
“让我看看你的脖子。”他捏起她的下巴,白皙脖颈上的青紫指痕格外刺目。
“克莱恩医生的药很管用,”亚德利尔摸摸手上的伤痕,“但是会有一点疼。”
可因的嗓子都哑了,哪怕是疼也叫不出来,呜呜咽咽的,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猫崽,抹药的时候疼得直往他怀里钻,被酸溜溜的米迪亚扯了出来,架住手臂。
“医生,这样是不是方便多了。”米迪亚扯出一个笑。
克莱恩翻了个白眼。
那边卡斯利尔被喂了药水,又用魔法治愈了他破碎的内脏,勉强有点力气变回人形,躺着看了一会亮堂的、破顶的天花板,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动了动身体。
亚德利尔向哥哥伸出手:“能起得来吗?”
卡斯利尔点头,搭着他的手起身。
迦兰晃着尾巴问他:“你怎么变弱了?”
卡斯利尔想起这些天被关在屋子里看的书,得意地说:“在爱里变脆弱是常有的事。”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垂下脑袋,圆圆的兽耳红了大片。
迦兰嫌弃得不行:“……也变恶心了。”
维希递给卡斯利尔一团纱布,他自己给自己包扎,咬着绷带绑左手的伤口,忽然记起一件事:“孩子们呢?”
“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迦兰精明得很,“还没通过考核期,不配做父亲。”
维希配合地点头,又把小黑小白圈进自己的影子里,小心眼地不让他们看到。
“有这种规矩吗?”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觉得他们对自己有些排挤,这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
最重要的是可因……
“呜呜!”她的眼睛又红了,伤到气管没办法开口说话,只用眼神暗示他,示意自己被忽略,佯装非常生气。
她会撒娇,会主动求欢,还会生气,不看人脸色,卡斯利尔怔愣片刻,随即发出快活的笑声。
“真好,我们的可因有脾气了。”
然后她就被米迪亚扛起,扑闪扑闪的骨翼带着她飞向高空。
“喂,我们要逃走了,准备好了吗?”
可因低头,看到他们都表示没问题。
除了黑德尼尔出不去,怪里怪气地说:“我还在这呢,你们得想办法把我也带走。”
当时提出的代价是要让她留下,显然是不可能的了。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围杀了前任首领,接下来要怎么办?按规矩,是要让他们互相残杀,直到留下最后一人的。
黑德尼尔很遗憾,只能放她离开。
可因朝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迦兰也说:“一区和我的利益挂钩,我会经常带她来的。”
少年摆摆手,略显老成的背影消失在画框中,泛黄的纸张显出他的身影。
“抓稳了。”米迪亚拍拍她的屁股,振翅一扇,便向高空冲去。
不知道是谁动了手,“轰隆”一声宛若雷鸣,摇摇欲坠的塔楼完全损毁。
闪烁的玻璃碎片像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血红的天空似是漏下了一滴滴淡金色的光,犹如一首轻快悠远的安魂曲,指引着他们的远方。
一区最盛大的庆典上,仪式举办得满目疮痍,一地鸡毛,尘土与鲜血飞扬,就连象征一区最高权利的高塔也倒塌,但——那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新的故事由此开始,旧日的沉疴至此告终,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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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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