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儿,你没伤着吧?”
“我没事,歇息片刻就好,您去看着点二师兄救火,别蛮干伤了人。”
“那成,你慢慢调息,不着急,我先去后院看看。”
老瘸子上下打量,没有看到观主身上有伤,衣袍都没有破损。
他也惦记后院的大火,紧走几步,又回头对重新返回的黑驴笑骂:“你个驴日的,还真有灵性啊,知道帮咱们打架,是咱们道观的种!赶明儿我从风哥儿给的银子里省出来几文,请你喝高粱酒。”
黑驴立刻“啊呃……啊呃……”,回应了一嘴,这个可以有。
老瘸子哈哈大笑:“听得有酒喝就来劲,是个老爷们!老子要是给你找个母驴娘子,你还不乐上天去?”
他戳着窄剑当拐杖,往后院一路小跑去。
黑驴听得老瘸子要给它找母驴,顿时撂下观主老大,往老瘸子那边屁颠屁颠追去,口中“啊呃……啊呃……”不停叫唤,连老瘸子曾经说要找人骟它卵蛋的仇,都忘掉了。
“色驴匹!”
张闻风鄙视笑骂一句,就着地上尸体衣袍擦了擦剑身,归剑入鞘。
摆了一个青木桩缓缓调息恢复,他相信有瘸叔看着,不会把道观烧了,那些个破茅屋烧了正好要建新的青砖瓦房。
远处隐约传来五更梆子声,快天亮了。
留了一分心神,调息约半刻钟,恢复一些元炁,张闻风起身往后院飞掠去。
只见泥尘灰屑飞舞,二师兄用锄头推倒了两座茅屋,把稻草、家具等容易着火的物品往外搬,老瘸叔正用驴子驮着两个水桶运水,淋湿倒塌的茅屋。
张闻风抢上前帮忙,指挥两人把毛巾打湿围着口鼻,别灼伤了鼻子和心肺,最后连驴鼻子上都蒙了一大块打湿的青布。
三人一驴齐心合力,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清理出隔火带。
天边显出鱼肚白,烧着的两座茅屋火势渐小。
张闻风让二师兄去拿些纸钱、纸元宝、香、烛、糯米等物品,他身上烟熏火燎,取下围着的热乎毛巾,整了整脏乎乎的衣袍头发,满脸肃穆点着白蜡烛,插到青砖地缝。
就着烛火点燃三支线香,双手捧着,对西方拱手作了一揖,口中念颂超度经文。
二师兄点烧纸钱、纸元宝,开口应和念诵。
心中大为佩服观主心性豁达。
他为自己的狭隘深感惭愧,贼人也是一条性命,做恶被诛杀是罪有应得。
超度他们去往冥府,送行一程,是道士该有的本分,至于冥府怎么审判那是阴间事情。
观主的道理多,且行得正,他还要跟着观主多修心、修行。
袅袅青烟散,琅琅吟唱声。
张闻风把线香插在地砖缝,口中念诵不停,抓起糯米往三个方向撒了三把。
他心下承诺过要为宿主亡魂做一场简单法事,一直有这样事那样事耽误,拖到现在,现在烧去两座茅屋,也算风光排场。
尘归尘,土归土,今后各自安好罢。
法事结束,张闻风了却一桩心事,神态轻松,安慰两人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道观注定要有新气象,正好烧了茅屋建新院子。走吧,肚子饿了,做点好吃的犒劳下五脏庙,等火熄灭了,再来收拾残局。”
老瘸子一直旁观默不打扰,风哥儿行事确实大气讲究,令他大为佩服。
听得风哥儿如此说,他又捡起丢在墙根的窄剑,点头笑道:“风哥儿这话在理,烧了咱们就建新的,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那三个贼人身上得好生翻翻,说不定能找出一些银钱,多少补贴咱们的损失。”
道理归道理,现实是现实。
按江湖规矩,击杀的贼子,其身上的战利品都归自己。
他是在提醒观主,即使有了官身,也别太脸皮子薄吃亏上当,该拿的当仁不让。
天上的神仙又怎样?
一样为了争吃香火打得满天飞,评书不都这样讲的嘛。
三人一驴出了后院,老瘸子见观主蹲下来搜寻那具贼修士的尸身,看手法很谨慎有章法,先轻捏按压衣袍各处,防着有毒物暗藏在袖袋、怀里暴起咬手,便放心地来到脑袋变形的女贼尸体边。
他不嫌弃脏手和血腥,一通探索摸寻,嘀咕道:“好大一对奈子!”
跟着身边的二师兄对这个老不修很是无语,这么多年的香火白熏陶了。
老瘸子突然回头,笑得贼眉挤眼道:“老二,你也上手来摸摸,我教你手法!”
二师兄满脸严肃摇头拒绝,为老不尊,鄙视之。
老瘸子换了张正经脸,批评数落:“你瞧瞧你,满脑子的奈子,我说过就算了,你还装着的,年轻人啊,修行养气不到家,你瞧瞧观主,他就不会像你假正经。再说我是教你江湖上摸尸搜寻战利品正经手法,你这都能想歪……哎,你别走啊。”
二师兄简直受不了这个胡搅蛮缠老头,转身走人,去看观主有条不紊摸尸。
他才不和色老头学摸女尸下流手法。
老瘸子不满嘀咕着,背对观主方向,手法极快,从女贼怀里摸出一小叠银票。
他在摸寻的时候,凭手感就知道银票面额大小,他以前走江湖的经验,可不是白给的,这是一笔不小的横财,不着痕迹把银票缩回自个袖子内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