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风早起洗刷之后,换上了新置办的金丝银绣明黄法衣,头戴法冠,手持拂尘,脚穿新云鞋,走出后院,自正南拾阶登上台坪。
二师兄、岳安言手持黄色风灯领着三位学徒,站立左边。
大师兄贾德安和三师兄尚正持风灯各带一名徒弟,侍立右边,一年一度的天腊之辰祭祀,即使下山了的两位,年年在卯时三刻之前赶至,等候观主开殿做法祭祀。
今年情况比较特殊,二师兄特意早起在山门牌坊前等着,否则大师兄他们来了进不了门,前些日子,岳安言学会两仪化水阵之后,大阵内她布置了好些小阵,化作大阵的枝叶。
没有玉牌阵器傍身,或没人领着,山门内是寸步难行。
众人行礼,“恭请观主登殿!”
张闻风单手为礼,冲两位摸黑赶来的师兄点头示意,率先往前走去。
后面众人分两行鱼贯跟上,肃容无声。
大殿内两边地上点亮了四十九盏灯,星罗密布,灯火辉煌。
张闻风领着众人上香,行三跪九叩大礼,吟唱:“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起身之后,起韵与众人合念《太上通玄四方妙经》中的“天腊祭祀篇”,经文声在大殿形成回荡共鸣,香雾弥漫扩散,完毕再跪拜叩首,跪坐蒲团念经祈福。
一套复杂课仪完成,早就天光大亮。
用完新年第一顿斋膳,众位多时未见的同门齐聚西殿奉茶。
张闻风换了平素穿的道袍,坐了正对大门首位,贾德安与尚正带来的徒弟虽然年岁较观主要长,却也只能侍立着端茶倒水。
“短短一年时间,咱们道观变化天翻地覆,发展得欣欣向荣,实乃可喜可贺,要不是我年岁老了,真想厚着脸皮请求重返山门,结庐清修。”
贾德安颇为感慨说了一番话。
二师兄宽慰道:“待以后孙儿辈有资质合适者,可以送来山门,当尽心教导。”
贾德安笑着答应:“一定,一定。”实则内心苦笑不已。
上次测试资质,贾氏上下十余个适龄孩童,没有一人合格,令他好生失望。
尚正与大师兄不说话,他坐在岳安言一边,笑眯眯地和观主闲话。
他也是拖家带口的不可能再回山来,但是他尚家有一女娃,名叫尚卿云,在道观当学徒,听二师兄言说,这次年底考核,三十八名学徒里面排名第八,位属于前列。
有二师兄和四师妹照应,他放心得很。
三年学徒期满,尚家很可能要出一名真正的道修。
他当年留下的遗憾,将由晚辈弥补。
歇息喝茶半个时辰,众人随同观主,前去东北方的坟茔之地,烧纸拜祭师父以及列代观主,给几座坟墓除草培土。
两位师兄随后在观主等人陪同下,又参观了清正别院,在扩大不知多少倍的道观地盘走动,直到用完午膳才转回去。
韦兴德一家和何嫂两娘崽,用完早膳后,各自提着礼物回村给长辈拜年去了。
张闻风送走客人,便返回竹楼修行练功,修炼之余,他尝试着存神内照,观想木字,发现没甚效果,又换了观想树木,观想桃木飞剑等等与木有关的物品。
没能触动任何感悟心得。
这在预料之中,绝大部分的尝试都不会有结果。
琢磨着他新得的神通“观心木剑咒”,里面有“木剑”二字,他是不是要准备一柄木剑,才能极大限度施展出剑神通威能呢?
何广君不就背着黑色银色两柄不同的剑器,四处晃荡吗?
可惜现在他有病在身,不敢随便动用神通元炁,否则他真要试一试,用碧竹剑和桃木小剑释放的“观心木剑咒”有何区别不同,即使多花些时间,也要做个比照。
初三过去,二师兄和岳安言哄着山獾,继续施工开挖未完成的地穴。
韦兴德带着三个半大少年,帮忙运倒泥石。
驴子大部分时间在林子里独自呆着,最爱热闹的它在正月里离群索居,经常修炼洗雷术忘记了去吃草料,身上偶尔有失控的雷光跳跃蹿走,很快又消失无踪。
老瘸子每顿都要给驴子准备精料,看着短短数日瘦了一圈的驴子,他心疼得紧。
发现驴子没有前来进食,他都要寻到驴子,唤来吃饱肚子。
那驴日的屁股上带电,他不敢乱拍驴子了。
初七日晚上,夜深人静了,张闻风在竹楼打坐修炼,歇息看书的当口,突然听得远处林子传来驴子扯锯般兴奋的叫声,他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这么快,驴子就将洗雷术的淬炼皮肤阶段完成了?
他知道那货修炼起来废寝忘食,而且天资卓绝。
但是这也太快了,功法上记载,初次淬皮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然而驴子拿到功法,满打满算才十一天。
突飞猛进,非人类妖孽啊!
他要是有那货的资质,体内的木火只怕凝练出铜钱大一坨了,早就将病根巫咒拔除得无影无踪,何至于现今这般小心翼翼?
不一会,楼下传来驴子的轻呼声:“观主,有空吗?我请你喝酒!”
张闻风收拢书册飘然起身,道一声:“恭喜!”
吹熄油灯,便开门下楼,与满心欢喜的驴子庆祝去了,驴子有此成就,确实当奖励浮一大白。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