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手中教出来一位水神娘娘,她心情很是复杂,差不多一年时间的朝夕相处,她真不舍得杨水兰就此离去。
但是事实已然如此,多说无益。
土堃弹着纸条玩笑道:“这张纸条可得收好,水神娘娘叫一声‘师父’,万金难换。”
岳安言没想到与观主出去一趟后回来成为护法的土灵,性子变化如此之大,当然她更加认同现在的土灵,比较容易相处,她接过纸条仔细收好,问道:“咱们……还能联系她吗?”
土堃摇头:“难说,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融合了神性和神念,她的修为肯定已经突破到三阶,你单独联系她……不合适。”
他想说很危险,临时又改了口。
岳安言明白土灵的意思,她沉默着不说话。
张闻风思索半响,道:“我和土护法,晚上去峣西河走一遭,若是能够联系上杨水兰,便与她好生聊一聊。”
土堃奇怪地看了一眼观主,峣西河上下几千里,中途岔道极多,杨水兰大抵是不想见面,随便往哪里一躲,去哪找人?
他不赞成把杨水兰成为水神的事情,暂时报去道录院。
目前的大安朝即使还有巡水雨师,实力也不够看,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相互间留点香火情份,日后也好相见。
岳安言赶紧道:“我与你们一起去,我不说其它,只想亲眼看看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张闻风点头同意,又嘱咐岳安言近些日子不要再去水底残府。
众人商议一阵更换山门阵器的事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下山之后,张闻风见到在田间御剑玩耍如风的胡羌儿,便招手叫了过来,两只绿织娘小精魅从胡羌儿的肩头跳下来,翩翩行礼,问候观主,问候山长,问候岳道长,一丝不苟,不厌其烦。
回礼之后,张闻风传音嘱咐胡羌儿,若是发现杨水兰接近山门地盘,立刻通知他或土堃,并且口风要紧,此事不宜让其他人知道。
对于老爷的吩咐,胡羌儿自是满口答应。
他以本体为依托,方圆五六里的任何细小动静都瞒不过他。
来到清正别院膳堂,韦兴德和乐子手脚麻利地摆上热着的稀饭、炊饼、卤肉、咸菜小碟等,让三位道长用膳。
乐子左右张望着低声问了一句:“岳道长,水兰还没回来吗?两日不见她来膳堂用膳了。”小伙子神情憔悴,显然这段日子过得不好。
岳安言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让乐子彻底死心,取出纸条,道:“乐子,水丫留字出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们几个刚才便是商议此事,还得出去寻访她的下落。”
乐子接过纸条,双手微微颤抖,直直盯着纸条上的墨字,他小的时候随着他娘亲学字,认识一些,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眼神呆滞,口中喃喃道:“她……走了!”
手中纸条被岳安言拿走也没察觉,整个人失魂落魄,深一脚浅一脚往门外走。
“她都不愿见我一面,就这样走了,走了……”
二师兄连叫了几声“乐子”,小伙子彷若不觉,出门沿着走廊离开。
老瘸子在厨房听得动静,忙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水丫真的如此绝情,不肯见乐子一面,就这样走了?”眼睛看着观主。
张闻风站起身,道:“事情有点复杂,不光是为了乐子的事,杨水兰确实是留字出走,不告而别!”
老瘸子拧着眉连说了几个“好”,咬牙道:“咱们家乐子哪点对不住她了?当初她想修道,怕我们不同意,哄着乐子说守孝期满便完婚,现在她修出来一个人样,便如此作践乐子。很好,咱们家也高攀不起,从今往后,乐子与她一刀两断,再无婚约牵扯!”
怒气冲冲出门,追乐子去了,生怕儿子一个想不开出事。
二师兄叹了口气,目前这事还没法解释,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杨水兰不可能和乐子在一起,由瘸叔说出“一刀两断”取消婚约的话也是好事。
沉闷用完早膳,三人各自忙碌。
二师兄要安排没有破境的学徒们分批服用药物,三个服用醉心丹的人选他心中有数,目前为止,张家庄当初考核选拔的五名学徒还没有一个突破,他肯定得照顾一个名额。
将已经破境的十人找齐,交代了一些繁琐事情。
夜深人静,月悬半空。
三人来到离西河洲镇约二十里外的峣西河荒芜山岭堤岸,张闻风摆上祭品,燃起香烛,烧了一叠纸钱,双手捧香面朝大河口中念念有词。
他用出了“请水神咒”,脚下不停走动。
他家养出来的水神,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他怎么可能同意?
至少也得有个话交代。
岳安言看不出名堂,土堃见多识广,认出观主的手法和用咒是正儿八经的巫族“请神咒”,也不知观主从哪学来的?玄木可不会这些杂学。
当然看出来和能用是两回事,土堃自叹不如。
约大半炷香时间,河水中突然涌起巨大潮头,突兀如山峰矗立,月光下,波光粼粼,显出几分诡异阴森,一个头发极长的女子自水头出现,身上有蒙蒙宝蓝色光华闪烁。
女子神色冷漠,高高在上,声音轻冷:“神卷者,何事找我?”
意思是她愿意见面,是看在对方拥有神卷印记份上。
张闻风将残香熄灭,并排插在地面,不客气道:“杨水兰,你一声不吭,不辞而别是甚么意思?”
月光阴影下的那张脸庞,虽然气质大变,相貌也有变化,确实是杨水兰。
双方说话很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土堃呵呵冷笑,观主怎么做都有考量,他配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