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楼与仙灵观相隔不到千里,这几年,游梦长应该跑遍了千里范围。如果千里之内有沉渊宗后裔,早被游梦长发现并灭杀了。
那么便不牵涉到何广君。
「天星观?」
游梦长重复一句,不再多问,等他相助张道士开辟经脉,按照交易约定张道士要带着他先跑遍整个东大陆,天星观有没有沉渊宗后裔,到时便知不急着一时。
调息打坐三日,张闻风将身体和修为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由游梦长给他探查体内经脉和气血运行状况,如果不是签订过同生共死契约,他做不到如此没有保留,只将识海给封闭起来,不让梦魅老头用魂术秘法查看他的秘密。整整费了两天时间,游梦长又写又画,消耗魂力做下细微记号。
探查完毕,游梦长递给张道士一枚玉简,道:「你先熟悉你体内将要开辟新经脉的运行线路,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商议。」
接过玉简,张闻风查看着里面详细如电脑三维立体透明图的新经脉开辟线路,他不知梦魅老头如何做到的,太精细了,像是用秘法直接拓印。
术业有专攻,不得不服气。
比他懂得原理后自己摸索探寻开辟经脉,省事多了。
他提不出商议高见,默默全盘记下来。
等到将先后顺序烂熟于心,张闻风正式开辟经脉,用神识控制元自气府开始往左延续,凝成尖针般的元,生生开辟出全新经脉,痛苦堪比锥心 。额头冷汗涔涔,张观主默默独自承受非人苦楚,一点一点,像绣花一般生生造出肉眼不可见的新通道,容不得丝毫差池疏忽。
大道前行,欲成其器,必先承其重。
第694章 代劳?
在体内用元化形之针,给自己开辟新经脉,进展奇慢无比,比之给自个施行刷刑痛苦更甚,暂时还看不到尽头,张观主每次坚持半个时辰,一天分两次进行,其它大部分时候都是瘫坐在玉珊木墩垫,不讲究姿势默默调息恢复。
此番考验的是对痛苦承受的意志力,更考验道心坚定与否。
稍有动摇,痛苦会随之扩大倍增,进而影响思绪产生更多放弃念头。游梦长告诫几句早跑出洞府,在秘境四处游荡,他没兴趣陪一个与他签订生死盟约的道士天天两身臭汗脸孔狰狞受苦,魂力经过经文念力淬炼,他想多享受阳光、花树美景。
以前的痛苦已经够多,他有毛病才喜欢待黑暗里欣赏痛苦。
除非是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
张观主发现他施展神通「青光覆映咒」附带的「止静」心境,能够使得他像一个冷眼旁观的路人,更加精准开辟经脉,相对来说,止静状态下痛苦大幅削弱。他现今施展神通的恢复时间大为缩短,一天可以施展一次,每次能保持半个时辰以上的止静,开辟经脉的进度倍增,经过分心试验,他默念《道经》第一章 在身躯形成的如水金光,亦能帮他熬一熬。
痛苦如同生活的一部分,熬着熬着,慢慢地没觉得太难熬了。
仍然每天两场痛苦,上午轻松,下午坚持。
冬去春又来,洞府不知岁月流逝。
柳枝河畔,风伴涛涛水声,三女同行,言笑晏晏。
「观主去秘境闭关了,什么时候出关尚不一定。依我说,要不咱们几个相伴去妖族地盘游历几年,小泥儿前些日子来讯,说她一个在波澜湖孤零零的度日如年,我自是不信她的卖惨,倒是可以去玩玩,那座大湖出产水果甚多可以尝尝鲜。」
杨水兰笑着建议。
云秋禾当年带着第一批学徒顽耍,对杨水兰这个半途插班的哑女,曾经多有关照,与杨水兰不陌生,她犹豫一下道:「我得回宗门先待几个月,我师父找不到我的行踪,好些年了,不知多着急,过些日子,我再返回来,咱们一起去妖族游历如何?“
这么多人一起去妖族,想想都好玩有趣。
听说间子进也有很大一片地盘。
岳安言却听出别的意味,问道:「水兰,有甚么事情尽管讲,都不是外人。」
杨水兰笑了笑,道:「是观主的意思,他闭关之前给我来讯,担心东、西大陆爆发大战。而就在今年正月里,我得到讯息,东、西大陆修士大军双方在相隔千里的海岛上,排兵布阵,已经发生了几次冲突。你们去妖族游历几年,将修为夯实,免得过早卷入战事,势均力敌的两个大陆之间的修士大战将会非常残酷,打打停停,经常要经历十几二十年的消耗。」
云秋禾稍一思索,笑道:「我还是得回宗门,要去都城道录院进行考核。」杨水兰摇头打趣:「观主说你平素大大咧咧,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行故我素,关键时候,犟头犟脑听不进劝,肯定会回宗门赴汤蹈火,观主真是你的知己。」
「他才犟头犟脑,敢这样说我。」
云秋禾笑着做了个捶打的手势,抱拳道:「在你这里混吃混喝打扰多时且先告辞!」
东、西大陆爆发大战,她已经无心在外面逗留,她闭关之前,打听到的悬云观的消息,都是一个个老前辈闭关失败的坏消息。
而今需要她一个女子出面撑起局面之时,她义不容辞,不避艰险。
岳安言跟着飞起,道:「云秋禾,我与你一起同来一起同回去,你急甚么。
杨水兰拱手回礼,目送两人远去。
风萧萧兮,乍暖还寒,青山常在水常流。
仙灵观五里外的张家庄。
村子里一座砖石院子,屋檐和院墙缠绕白布,院子里搭着灵棚。
门口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张望,看着那个三十多年没曾踏入兄嫂家中半步的高高在上的张神仙,在一行亲戚的簇拥下,面色并不显悲伤,与众多围观族人点头示意打招呼。
「张观主」扶起跪地磕头的大侄儿,道了声「节哀」,接过旁人递来的一根白布条系在胳膊上,走进灵堂,接了三支香一晃点燃,恭恭敬敬对着灵柩弯腰拜了三拜,又默默低念祷告良久,将香火插在香槽。
白发苍苍的二家兄上前抓着依然年轻的兄弟的手,哽咽着絮絮叨叨,神情悲切,说到后来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子侄辈忙上前扶过老人去一边落坐。「张观主」走去白事礼金桌前,掏出一叠银票上情。
「一千零一两白银」的低语声,不多时传遍门外,引来阵阵羡慕和低声赞 叹。在灵棚坐了盏茶时间,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张观主」起身走人,两家子侄孙儿前呼后拥,眼中藏着发自内心的笑,围着一路恭送出村口。
隔几座院墙的院子里,老瘤子对陪着他的几个老人道:「人死为大,,风哥儿是个懂礼数的,我就说了他会来,今后哪个敢乱嚼舌头,老子不大嘴巴抽他。」
他是老辈子,不能前去晚辈的灵堂。
「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