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真是乐观。
「对了,你是专程到这里来找我的吗?」
「啊。」
差点忘了我原本的目的,我把阿鰻的计画说给李宛昀听,问她有没有拍过千帆的照片,最好是有趣一点的。我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问问,没想到李宛昀还真的拍了很多过千帆,一眼扫过去起码有百来张。
「哇,这么多,你都什么时候拍的啊?」
「有机会就拍啊。」
「我怎么都没看到你?欸,像这张,他在爬树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吗?」
「我一直都在喔,只是我存在感很低,你才没看到我。」
哇咧,世界上居然有存在感比我还低的人,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我从以前就对自己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导致几年前的我连台北市长是谁都不晓得。
不过重点不在那里。
「太好了,有这些照片,应该可以说服很多人。」
我拿出手机,跟李宛昀交换联络方式,要她晚上把照片传给我。我还是第一次拿到女生的联络帐号,虽然李宛昀头发短短的、身材也平平,看起来不太像女生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有点开心。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连上网路,等待李宛昀的讯息,结果等到半夜都没有动静。
她该不会忘记了吧?
其实我大可直接发讯息问她,可是我不敢,不知道,我就是不敢主动去跟别人讲话。在学校除了阿鰻,我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打交道,我们会变成损友,也是开学那天他主动贴过来的。
「欸,你的便当看起来好好吃。」
当时坐在我隔壁的阿鰻笑瞇瞇地把椅子挪过来,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忘记带便当了,好饿。」
我警觉到此人可能想要抢我的便当,便低着头猛扒饭,视他为无物。
「跟你讲话欸,你怎么都不理我?」
「……干嘛啦。」
「唉唷,兇喔,没啦,我不是想吃你的便当,只是想跟你借个二十块,让我去福利社买麵包。」
原来是来借钱的。说也奇怪,我怎么就那么简单把钱借他了呢?我应该要叫他去跟别人借、去死、滚,之类的,但是我没有,我乖乖掏出钱包,从里面摸出两个硬币给他,他拿到之后如获至宝地走了。
十分鐘后,抱着麵包回来的阿鰻笑得非常灿烂,把袋子撕开,拨了半个麵包给我。
「为什么?」
「感谢你借我钱。」
阿鰻说得理所当然,我很想问他,半个麵包吃得饱吗?看你的身材,应该要吃十个麵包才够,为什么要分给我半个,半个欸,这是你一半的财產,你难道都不心痛吗?更重要的是,我自己有便当啊……
我满脑子奇怪的想法,最后还是把那半个麵包收下了。
就是这个瞬间,我跟阿鰻结下了不解之缘。
全班最边缘的人跟最高调的人结成同盟,怎么想就很不可思议。
后来我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阿鰻说他那时只是觉得我看起来很边缘,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告诉他,应该要关怀可怜的人,所以他才会跑来找我搭话。
「那给我麵包也是吗?」
「对啊,我看你那么瘦,觉得你应该常常吃不饱。」
唉,还真是善举啊。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笑了,好一个关怀可怜人,原来那时的我在别人心中,是很「可怜」的。
说也奇怪,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还当初有借钱给阿鰻,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受他鼓舞开始写故事。
我把昨天晚上的那堆文字输入到电脑里,删掉很多累赘的片段,想办法安排成一个有头有尾、前后连贯的故事。我慢吞吞地敲着键盘,这件工作实在很无聊,又很花脑筋,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动脑了。
故事好不容易爬到两千个字的时候,李宛昀终于发讯息来。一打开我就傻眼了,因为她一口气传了三十几张照片过来,每一张看起来都像电影剧照,我总算明白这整个晚上她都在干什么。
『你修过图了?』
『对啊!我想说既然要发给大家看,就弄得漂亮一点,怎么样?』
我想了很多形容词,最后只说:『嗯,屌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