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不过,为了了解那个男人的思维,这么做是必须的,就算要利用以前的部属也行,因为我的这双手已经染血,不再正向了。」
「……」
安提诺乌斯说不上话,拓二只想到她不敢回话的这个可能。要是回话,就是在告知他这个敌人自己就在这里。
伙伴的时间结束了。
现在的他们是非得刀刃相向的敌人。
「安提诺乌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现在的我们——终究不是伙伴、朋友,如果不是京,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拓二意气用事般泉涌出了魔力,如山洪一般的爆破撼动了整座吊桥,剧烈摇晃,不是任何绳索能轻易支撑。
然后,总算是迎来了拓二等待已久的契机——脚踩的一块块木板渐渐破碎,特别是他最为用心的施力点影子处的木板,更是坍塌到不见原有的样子。
一发现影子已经不见去向,拓二赶紧发动更进一步的水系统魔法,攻向——安提诺乌斯。紧急逃脱的安提诺乌斯,汗流浹背般被打出了原形。
「普路托大人!」
「这么激动啊……安提诺乌斯,你应该早就想到自己能力的弱点了。」
拓二光明正大地与坐落吊桥护网的安提诺乌斯对上眼:
「虽然你能够躲进他人影子,藉此遮掩自己的行踪,一旦对方的影子不是呈平面,甚至像现在这样——出现断崖,这个看似万用的能力,就会立即破功了。」
影子——可以说是随处可见,而且不管是任何的人事物都会具备的东西,因此怎么样都摆脱不了,不过也不是没有阻止或防范的方法。
「所以你才谎骗那些傢伙,把我带来这里吗?」
安提诺乌斯的理性已经不在了。
「我们这几天的相处,都是你这傢伙为了观察、试探现在的我?」
虽然只要得到这个部属的信任,再多的愿望都能实现,沸点也是出乎意料的低。
「安提诺乌斯,我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站在我这边?」
安提诺乌斯脸上满是恐惧,她果然知道她没有第二个选项,但是她的嘴角还是露出微笑,逞强一般的语气说:
「不愿意。」
拓二带着心已死的口气:
「最后的最后,我们一起梳理你分别从京与现任普路托得手的命令吧?」
「……」
「京的命令共计三道,正巧把你能用的单人命令上限全数用完,这些命令分别是邀请我参与这场计画、转达他最讨厌的就是地下世界出身的人,以及根本没能派上用场的第三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并准时回报,为何这一点成了流水帐,那是因为被普路托的命令覆盖了。」
具体来说普路托命令了什么,拓二还是摸不着头脑。
因为安提诺乌斯的规则,即便再详细,也是充斥漏洞,好比a命令去杀b,b却同时委託保护自己,这么一来也算是覆盖的一种。
说穿了,只要双方的命令矛盾或有衝突,都能算是覆盖,或许在理解安提诺乌斯的规则之前,还得懂一些文字游戏。
「但要说到我能想到会是被覆盖,而让京的命令自始至终都只有两道,是来自京的小心翼翼。依我对他的了解,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想像不了的,监视与掌握都是他想得到的,另外普路托的命令也是只有两道,跟踪我与传达长斑明日叶的死讯,虽然将他们俩的命令联想在一起,就不难推敲出各自的第三道命令是什么,然而有一点是连你都没想到,现在却是以现在进行式的形式发生的啊。」
「……你也被命令了?」
「不曾在京底下做事的你,不会想到京的思维吧。那傢伙搞不好还能把名门玩弄于手掌心,以谁也不相信、却又要利用所有能利用之人,将所有人都捲进他庞大的计画。」
京怎么会没想到现任普路托背叛的可能性。
将普路托倒戈的机率也纳入他的计算,那就是——
「你这傢伙!竟然会听进仇人的命令,杀死我这个前部属!别想,你不可能对我灭口!」
安提诺乌斯羞愤地释放魔力,尽全力一般也要杀了拓二将其尸体带回去收藏。
战斗一触即发——吗?并没有。
「你误会了。」
因为拓二也不是静观其变的那种人,早在他发动魔力动盪这座桥的同时,就已经事先埋藏进攻的种子了。当安提诺乌斯发现时,胸口已经是一片血红。
「我从头到尾的行动,都出于我的意志。」
「普……普路托大人……」
位于安提诺乌斯身后,与拓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杀害安提诺乌斯的兇手。
安提诺乌斯吐着血,依然沉迷于呼唤对拓二的称呼。
「安提诺乌斯,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但在那样的里程碑中,你只能成为我刀下的亡魂——安息吧。」
拓二尽量掩饰情感地放开安提诺乌斯,还对方自由。
但是,现在的安提诺乌斯怎么可能站得直,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地,所以……拓二便亲眼目睹了自己认识之人,坠落吊桥的瞬间。
没有支持,但也不阻止,已经是杀人兇手的他,没资格多做什么,或许就连「观眾」都不是他能攀得起的。
拓二冷冰冰地目送安提诺乌斯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