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的翔,确信自己已经回到现实,而且凭着二人的对话以及体内差不多回復到八成的灵力状况,可以确定自己在观看那段回忆的期间,在现实的自己并没有停下进食这一个动作。
「抱歉……」
「咦?为什么?」
对于翔突然的话语,银不由得紧张起来。
「嗯……这件事说来话长……」
翔并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倒不如说当厨师提醒他可能回復记忆时,就料想到这样的情况只是敢于面对,并不代表懂得如何去处理,因此他现在并非陷入到「为什么是这样」的混乱中,而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怎样做。
所以,他只能对一直担心自己的银道歉。
至少目前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为什么银会由始至终都把我当成派洛,她深爱派洛到愿意一起死的程度,又怎么可能轻易因为派洛的一句话就把这份由心底而发的情感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呢……
翔只敢在心里叹息,他不想多添银一分忧虑。
「不要紧,只要你说,我就会静静地听。」
面对认真的银,翔感到更多的惭愧,好一会才硬挤出声音说:
「给我数分鐘,重新整理要说的事吧。」
银对此只简单地应了一声,什么都不多说,甚至怕自己只是在旁边看着会影响到他,而去和小菲玩起来。
至于翔,则是默默地闔上眼睛,集中精神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我就是派洛这一点应该不用怀疑了,而且时间点上也很契合。四年前我因为意外失去记忆,然后由叔叔照顾,这里应该就是「无」从中作梗的吧,把我的时间强行扭曲到四年前,「无」承受了这一切对现世的影响而不得不再沉睡四年。
就在不久前,他终于甦醒,导致我也觉醒,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没有签订契约但是成为了猎灵者,不是当初自以为自己许了让自己活下来的愿望才从那意外活下来……
嗯……所以总的来说,眼前的事情其实没有多大改变,无论我是不是派洛,身为魔王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那么最受影响的,便是我和银之间的问题了……
虽然我没有说出来,但她也一定感觉得到吧?一直以来我都刻意保持了点距离,拿重新开始来当藉口,她一定感觉得到……那么现在呢?我不用介怀了吧?难道去介怀自己吗?
只是,那四年与银的相处,又真的是我吗?
这四年,我可只是一个喜欢挑战和冒险的高中生而已啊……
陷入到这思考矛盾中的翔,完全不知道他跟银说的几分鐘早已过去,却没有任何人打扰他。
就这样,翔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尝试做了很多假设,然后推论,接着因为有问题而推翻,再重新开始,不停重复。
然后,在大概十多次之后,他终于停下来。
明明答案很简单,我真是笨啊……
在心里作出这个结论的翔,睁开了眼睛。
「银。」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最平静的声音喊出了能够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少女的名字。
大概感觉到了翔那凝重的气息,银也是坐直了身子,面对着翔轻嗯了一声。
「对不起。」
翔深深低下了头,这就是他得出的答案。
从银找到他,继而觉醒成为魔王,至之后一边逃避追捕一边寻找渺茫的可能性,多番陷入险境的旅途,他自以为这一路走来,自己已经以最好及最正确的方式对待银,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地方并不是置银于危险之中,相反恐怕银应该很乐于与他一起冒险,错的地方是翔没有坦诚面对银。
错了就要道歉,就是这么简单。
翔预想过,银大概会是给出「怎么了」或者「为什么」之类的不解回应,然后会回以支持或者替自己打气的柔和眼神。
只是结果出乎翔的意料,银只是「嗯」了一声。
然后,那双细长的灰色眼睛似乎泛起了泪光。
「嗯、嗯,嗯,嗯……我就知道是你……」
银细语的同时扑进愣住的翔怀里,稀里哇啦地哭了起来。
要是以前,翔肯定要推开银或者找其他方法避开,此刻他却缓缓地伸出了手,搭上银的肩头,也没刻意把她抱进怀里,就只是把双手轻轻搭在肩头上。
银哭得更厉害了,就像要把所有情绪都宣洩出来。
啊呀,你果然很纤细又很坚强,你心里肯定感觉到我心中有着芥蒂,时刻都在犹豫该怎样做吧?
翔明显感觉得到,这一刻银恐怕已经等待良久,所以才会像现在这般如决堤一样地哭着。
你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然后装作无事一般坚强地待在我身旁,一定很痛苦吧?真的很对不起……虽然我不能像派洛那般,不对,应该是我不可能成为你心目中的派洛,可是当初和你的约定,以翔这身分和你订下的约定,由这刻起我必定会履行……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