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和珀西会有链接,为什么他说我拿走了他的力量?”

台阶很高,她下楼的速度很慢,不如先把事情搞清楚。

丹尼尔不说话。

这不意味着他保持了安静。 好几次他似乎想要开口,最终却以叹气结束。

“事情的原委不该由我来描述,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我觉得你们其实没有必要在意。”

他不愿意透露更多。

行吧,林温不仅劝不动丹,还有点爬不动台阶了,她干脆坐了下来。

这地下室到底有多深啊,最近她真的开始讨厌下楼。

“如果你要瞒我这么多事,我现在就回去,我不干了。就算天界要检查,我对什么恶魔,什么封印,是完全不知情的,我想不到自己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我不会认错的。”

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她大发牢骚。

“不用担心,我相信地下室的高阶恶魔会尊重你,你进去之后会成为最受尊重的存在,只要你同样地相信自己,就不是问题。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检查,你和珀西的潜在联系,足以让天使长位阶的存在引起重视。”

“啊?”她有点糊涂了,“所以,现在是为了保护珀西,才要我这样做?”

“这是一部分原因,同时,你不可能不受牵连。”

“我希望你们自由,都不要受到审判。”

听起来,他是真心的。

起码没有恶意。

林温回头看了一眼,她拿锤子砸出来的入口,已经成了一个不太明亮的光点。

她不再想着回去,都走到这了,她继续朝下,朝下,总算遇到了一扇门。

很重的石门,有个握柄,她横向推动,推出一条缝,很勉强地钻了进去。

她进去的瞬间,室内一片黑暗,但慢慢地,远处有一点荧光泛起,并逐渐加强。

哇,这真的就是那种地方,巨大的玻璃罐,不,培养皿,整齐地排列着,几乎和天花板一样高,里面都装着某种人形生物,应该是恶魔。

她在期间穿梭,玻璃的透明度不是很好,看不太清楚。

光越来越强了,光源朝着她走来。

林温转回探索的视线,她竟然不太害怕,光源并没有释放恶意。

光源哼唱着一首宁静的歌。

那歌声也很美,安抚心灵。

“完美。”

她听见丹的声音。

“如果能解决向你走来的存在,就能严丝合缝地解释,加雷斯为什么使用那个封印,天界绝不会进行更深入的调查。现在,只需要打败她。”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生物。

这生物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一个货真价实的兽人女孩,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小绵羊,荧光从她周身发出。 她背后有着残破的灰白翅膀,看不出原先是几翼。

她的眼神有着友情的柔美,笑容是孩子的羞涩。

她的小手有羊的蹄壳和肉垫,可还是更像人类的手,她紧张地交叉手指。

“你看到的应该是一位,拒绝承认自己堕落的堕天使。在此处徘徊、歌唱,试图净化这个地下室所有的恶魔。堕天使不能附身人类,但她的精神攻击会留下类似的痕迹,情况变得简单了,只要赢过她就行,戒指恰好能释放有效的攻击。”

堕天使女孩抿了抿嘴唇,她抬起自己的手,高兴地摊开,展示其中的物品。

一个悬浮的球。

“她拿着,一个球。呃,不,你知道皮蛋吗,很大的一个,里面是黑的,外面透明,有点绿,就是那种感觉。”

林温想不到更好的比喻。

“应该是恶魔力量的凝结体,她不能进一步处理。”

“也许你会同情她,认为不该结束她悲哀的生命,可这是唯一的解脱。她不是她以为的自己了,她现在做的,只不过是融合恶魔的力量,让它们更混乱。”

丹笃定地表示。

林温和女孩对视着,谁都没有动作。

眼前的兽人女孩,简直像老屋里无人关心的毛绒布偶,毛发都可怜地打着结。

仔细看她的脸,会发现从眼角而下的深深泪痕。

泪痕扭曲了她的微笑。

忽然,堕天使女孩把黑色的球藏到了身后,就像是害怕逸散的能量伤害温。

她后退了几步,爬上梯子,站到了一个培养皿顶端。

她照亮了培养皿,林温可以清楚地看见,里头有个靛蓝色的恶魔,看起来脏器都被掏空,几乎只剩下一张皮,就这么漂浮在液体上。

堕天使女孩粗暴地把恶魔捞起,强硬地把黑球塞进它嘴里。

吸收了黑球的恶魔,一下子膨胀了起来,它的体积持续增加,就像一只充满气的河豚。

它的皮肤被持续拉伸,整张脸都被摊开,挤在玻璃内皿上。

这应该很痛,它闷声哭泣着。

堕天使女孩看起来很满意,就像刚刚扎好一个节日气球,她高兴地回来了。

她朝着林温走来。

“迷失的灵魂啊,”她的笑越来越热烈,哼唱的语调越来越欣喜,“我会救赎你。”

“我一视同仁,救赎所有有罪的,从来如此。”

随着堕天使女孩的嘴角越咧越开,林温开始缓慢后退,她不想被一视同仁地净化,她的人生志愿不是做河豚。

“用圣歌进行公正的引领——她曾是炽天使乌利尔的地上使者。”

丹尼尔总算说话了。

“她会执着于和你进行战斗,只要你制服她,她会承认自己的不正义,主动屈服。” “可是,如果你这么说,那这一屋子的恶魔都没让她屈服啊。”

林温还在后退,她感到情况大为不妙。

堕天使女孩不紧不慢地跟进着。

“不用害怕,我会带你去正确的地方。”

她张开手臂。

“加雷斯赢了她,不然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你刚刚赢了加雷斯。”

林温开始发现,有些说得通的逻辑其实可以特别荒唐。她想反驳,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

“既然一个价值不高的硬币,你都能改造成武器,那说明你的才智总会让你找到正确的办法,先试着用戒指攻击吧。”

谢谢你的鼓励,林温无声地说。

她承认自己是很强,在毫无准头地射出数次光束后,她成功打裂了好几个培养皿的外壁玻璃。

听得见液体渗出的声音,也许有新的邪物就要出现。

林温想要攻击已经站在她面前的堕天使女孩,已经离得很近了,她还是射不中她。

因为,只要这位堕天使轻轻一抬手,就能扭转她光线的方向。

完了,这要怎么赔啊,她听见恶魔被天使光辉击中,受烧灼的惨叫。

“我想问一下,我需要顾及这些恶魔的生命吗,毕竟这好像算是私人的所有物?还是它们是邪恶的,死了也没关系?”

“这要看你怎么思考,你和加雷斯的关系了。”

丹尼尔竟然这样说。

这也太微妙了,到底什么意思。

“他欠我的,他应该无条件支持我,就是这种关系。”

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增加道德负担,林温果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