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道:“我查阅了龙虎山过去的一些秘文,发现,表山河的道统,对于里山河的修士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所以贫道为道门,方士却依旧与我谈笑风生,相谈甚欢,正是如此。”
“当然,我龙虎山的重要势力都在表山河,里山河只有天师道,没有龙虎山,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区别。”
“这算什么区别?”
万历皇帝听着不解。
张天师解释:
“天师不入里山河。”
“历代的天师,都是在表山河完成飞升,穷尽一生钻研仙道之后,羽化升天。其愿念法力,全部注入到祖天师的神牌之中,如果没有完成飞升,那么到了寿命将尽的时刻,也会同样散去法力与愿念,还去于祖天师神位中。”
“天师道,是天师开创的修行之宗派,而有天师所在的地方,才是龙虎山!”
“如今,我们与方士合作,便不能与佛门,不能与道门,不能与儒教……即,疏远三教之士。”
张天师如此说着,同时又想着,如今的三教之士也没有什么好亲近了的,连茅山这种三山,都沦为里山河朱火天宫下派仙人的工具部门,佛教就更不用说了,连皇宫附近的长椿寺,以及皇帝的老母亲,都是里山河佛教修士的应化之身,表山河的三教之士,大部分都要变成里山河仙人的应身、化身、迹身之流了。
相比之下,方士的传承在表山河几乎消亡,反而算是可以令人安心的了,而这帮人对徐福又恨之入骨,也不知道这般巨大仇恨从何而来,明明相差三四五代人,却仿佛有夺其根基之祸一般。
难道,徐福的存在,会让方士之道的根基不稳固吗?所以要杀了他来收回某种“力量”?
这是张天师的猜测,不过没有任何根据,他又想到姬象,暗暗心说,不知道此次朝鲜之战短暂结束,自己这位师兄回国,能不能从这个渠道得到一些特别的情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徐福的存在,就是对中土最大的威胁与震慑,此次入侵朝鲜就是其狼子野心的强力证明。这两千前的老鬼,自己一个当世的列仙,怎么和他相争斗?
“佛鬼鸠盘茶王,其本身含义,是南方增长天王麾下的鬼精,据说能作种种变化,衍五尘之害,食人精血,疾驰如风,住于林野,管束诸地鬼众,故号为王,《圆觉经》中又称这类鬼怪为大力鬼王。”
“其中首领,号鬼神之属,在佛教又为佛门护法天王,称‘毗楼勒’。”
“佛鬼下界,自里山河而来,恐怕是为了天罗王之事,但与南方法教又有勾连,其真实目的实在难以说清。需要有人前去查探才是。”
张天师如此说着,万历皇帝又想到姬象,于是道:“不如让北极真人前去……”
“朝鲜战事刚定,便渡海前往南方?陛下,仙人可不是这样驱使的。”
张天师摇摇头,心道你这是把神仙当武将使呢,哪里漏风就去补全哪里,就像是李如松一样,看他好用,先是打宁夏蒙古部落的叛乱,然后又去朝鲜打了几年年,调回来立刻出任辽东总兵,屁股还没坐热乎西北方鞑靼来犯边境,又去北方防御鞑靼,这人也不是铁打的,这么搞迟早要出事情。
张天师回忆了一下李如松。
然后发现回忆不起来这人长什么样子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上一次。
如今大明的形势也不是太好,北方,西南方,东北方,都有境外势力作乱,群魔乱舞,给内部的压力很大,而同时内部还有各种内鬼出卖利益,所幸这几年民众过的还算可以,不然给你来一波大造反,那就真的是要亡国了。
“陛下,如今我大明境内,有真仙之威的人,算上贫道在内,不下于八个。”
“但只有贫道与北极真人,能被朝廷差遣,其他人皆不听从朝廷调遣,难道陛下有什么高招,能够强行让他们听命吗?”
“其中一人,更是在钱塘作乱,制造魔山,妄图人为操弄飞升魔劫,亦是里山河下降的古代仙人之一,陛下难道有什么消灭他的办法吗?”
“景震神剑虽然威力无双,剑光一晃可灭尽仙形、断消法影,但是陛下本身没有修为,在真仙面前,岂不如同小儿持金过闹市,莫非能有安然无恙之理吗?”
这样一番话,说的万历皇帝警醒,不免眉头深皱。
大明境内有好几个神仙,张天师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但是并不能调动他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是一群隐患。
不如招安?
去,招个鸟安!
人家才不稀罕你的招安!
其中有一些,更是已经与里山河的天心层次的大仙人搭上了关系,而表里山河二十年后就会合二为一,这时候跟着一个已经立国二百多年的臃肿王朝,并不划算。
不如二十年后跟着把这个王朝打碎,然后自己汲取那些国运,若是野心大的,还可以试一试争取跻身那“天道真境”!
“没有……办法。若是他们真的作乱,反而是极大的祸患,可要是拔除,朕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仙神之器,历代多有遗失,如今留下来的也不如那倭国多……”
中原大地数千年大小战争不断,遗失的,碎灭的,又岂是一点神器或者仙经?
没有一个至高的公认统领,没有一个可以保存的地方,持着仙神之器交战,然后双双灭亡……宗门起落,千百年来又有多少修行之人化为白骨?
“这佛鬼,莫非真的没有制约的方法了吗?朕就这么看着他,在南方胡乱搅闹?”
“这大明的天下,没有裂在潞王手里,莫非要裂在这佛鬼与法教的手中?”
张天师对万历皇帝道:
“虽然暂时没有破解之法,不过有驱虎吞狼之策。”
“陛下可知……周生?”
——
“呦?让我去南方与佛门斗上一斗?这可不好啊!”
“孙天师,这于情理不合吧,我一个代行,怎么可能斗得过佛门的下界佛陀啊!您这是,长生天宫这是怎么了,是哪位和您进了这种谗言,让您要求我去做这种送死的事情啊?”
阵阵黑气弥漫,一处白莲教堂口,里面的人都被屠杀殆尽,周生带着名为神魁的孩子,站在群尸之中,而这些白莲教的人都是神魁所杀,周生并未动手。
“潞王都死了,白莲教现在是群虫无首……你说潞王的‘藩王之运’?这谁知道他放在哪里了,王府我也去过了,不过都被查封了,我哪里敢大张旗鼓的搜索啊,只能杀杀白莲教维持生活,毕竟这帮家伙和潞王待过一段时间,也有沾染一点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