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希希道:“你太卑微了,又太无情了。任何人对你的好意,你都能当成人家是在害你。”
“窥视一个人隐私,是不是能让你更有安全感?特别是江行的隐私。”
刘奇说过陈世友的这点癖好,是从江行身上开始的。一个人平白无故不会去探他人隐私,尤其是光明磊落自信之人,对自身道德品行有极高的界限。
但是像陈世友这种本身长于算计之人,窥探他人隐私几乎是一种刻进骨血里的本能。
“好意?”陈世友冷笑,“不过是觉得我碍眼而已。他江行堂堂名门之后,却每次都有人将他和我这种人捆绑在一起,只会觉得恶心吧。”
“他几次三番想要将我驱赶走。就像当初江家人想要驱赶我家人一样。可我不是我家中人,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涂希希道:“江行在信中说过这样的话?”
陈世友道:“他知我秉性,且当时军中所有出去的信件全都过我之手,怎么可能说那么明白。”
涂希希看他脸色,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陈世友。
“但你还是不放心。”
陈世友看了她一眼,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涂希希第一次看到的苦涩的笑意。
“你不会懂的。当你最崇敬之人全盘否定你的那种绝望。”
涂希希非常意外。
她忽然又想起来先前还在长亭侯府大门之时,傅长熙对宋于新说过那句话——你被陈世友拿捏了,他最明白你对江行之心情。
她以为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谁知,这里面竟然还有同病相怜这一层。
陈世友道:“江行对任何人都能做到见人所长以勉之,唯独我。我从不曾听他说过一次我配得上他身旁之位。”
“他总在信中说我这也不合适,那也不适合。甚至当着我的面说我不能再留在军中。我适合其他之路。”
他沉默了片刻,又扯了出一个嘲弄的笑意。
“最后,我不也证明了,我比他更适合生存在军中。”
他仿佛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格,提高了声气,理直气壮道:“长亭军散了之后,大盛武官之地位每况愈下,老侯爷明哲保身,拒绝了几位将军的殷切请求。”
“大盛的武官要在朝廷上争他们的一席之地,不被文官三两句话打压,就需要有人来给他们铺路。”
他抬起眼看着涂希希。
“你瞧,这不就是专门为我这样的人量身定做的时局吗?若是江行不逞能,若是没有你……”
他闭上了眼,片刻后却道:“不,我还没有输。” “我错了……只是觉得有些事还是要了结一下。”
傅长熙冷着脸,目光像把冰冷刀刃似的刮着她的脸皮。涂希希自觉有些承受不住,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傅长熙却在这个时候侧身,低声说:“上车。”
涂希希绕着他,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正要钻进马车之际,听到傅长熙沉声说话:“现在满意了吗?”
她以为这句话是在对着自己说,侧头看过去,却发现傅长熙正对着迎面站在路口的宋于新。
宋于新正对着他们,月光照在他凝霜的脸色,杀气腾腾的。
他弓着身朝傅长熙拱手道:“小侯爷恕罪。”
傅长熙原先背对着她,这会侧了身,似乎要回转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