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力量就好了。
我蜷缩起来,抱着悔恨与不甘,准备迎接我的终结。突然,背上已经麻木的伤口传来一阵一阵脉动的疼痛。接着皮肉肿胀紧绷,似乎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匯集到伤口附近。最后是一股难以言说的酸麻和闷痛。
这种症状、这种副作用……一个曾经在「系统」中看过的名词浮现脑海。
奇蹟?超回復。
不久,剧痛停止、痠麻消失,视线也不再模糊。我依稀听得马顿向我告别,我用尽全力侧翻,重剑在我耳朵旁边插入地面。
心脏剧烈跳动,我四肢并用,狼狈地爬起,踉蹌两步退后和马顿拉开距离。
「马顿,冷静一点。」
「少囉嗦!」
我侧身,勉强闪过马顿由上而下的劈击。他扭身反转回旋,准备从左下往右上将我挑飞。避无可避,我下意识地抽出腰上的採集小刀,双手反握蹲低马步。
双刃交击,发出刺耳的金属声。我的手腕、肩膀,乃至后腰与脚踝,全身的关节和韧带嘎吱作响,但是没有散开。
奇蹟?肉体强化。
马顿平刃横砍,我还没来得及闪避,他又向前踏一步,横砍转为刺击,我用力扭腰转头,刀刃划过我的脸颊。
心脏砰砰狂跳,但是我的呼吸顺畅、意识清明,身体活动自如。
奇蹟?恐惧免疫。
进攻接连失败,马顿瞪大眼睛,视线愤怒地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向前衝,胡乱劈砍。我接连后退格档,注意力完全放在他的剑上,结果他用力一跺,踩断我的脛骨。
剧痛让我一口气换不上来,但是我没有晕厥。
奇蹟?疼痛抗性。
我退后跌坐在地上。左脚在眼前弯成诡异角度,我扶着脚用力喘气,尝试舒缓疼痛。马顿看着我露出参杂期待的微笑。他逐步逼近。
事到如今,我不能输。
我咬牙,把脚扳回原位。
「呜——!」
我发出自己从没听过的凄厉叫声。经过不到十秒的烧灼般的红肿胀痛,凭藉奇蹟?超回復,我再度站起来。
马顿被我镇慑,癲狂从他的脸上褪去。
「你这个怪物。」
「马顿,放弃吧!你杀不了我!」
我大吼,乞求他停止前进。但他收敛心神,站稳脚步,举起银灰重剑,架势庄严威武,一如其他世界人类刻画的神佛护法。
「马顿!」
他不回应,只是轻微晃动剑尖、摇摆身体,似乎在寻找进攻的间隙。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我似乎能预见他的动作,接连几次在他发劲之前,将採集小刀架在他的护手上。印象中,「系统」应该没有支援这种奇蹟。
在我思索之际,马顿收回进攻态势,他开口,声音低沉紧缩。
「你为什么,会天使勇者的剑法?」
马顿一说我才惊觉,刚刚几次架刀,刀刃再长一尺半寸,都是断人动脉的杀招。我只是一个小废废女神,为什么会这么兇残的剑法?
脑筋一阵混乱。突然马顿甩开重剑衝过来。
我举起小刀威吓,才发现他算准了我不会伤害他,捨身衝撞。他将我撞倒,两手掐住我的脖子。
「区区冒牌勇者!」
被他全身的重量压制,我只能无力地攀上他像实木一般结实的手臂。快呀!再来一个「力量强化」!我在内心不断地吶喊。
可是奇蹟没有发生。
脖子被掐住,我一开始感到紧绷的不适、接着马顿的虎口勒压迫到我的咽喉,触发呕吐反射。然后我气息用尽却吸不到空气,恐惧窜上心头。奇蹟?恐惧免疫让我在极端压力下能控制身体,但此时此刻,我也只能徒然地拍击马顿的手臂。
到最后,我已经无力仰头和马顿对视,眼前剩下颠倒的森林与灰黑的天空。
还有熟悉的、奇异的萤光。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松开,我翻身捂着脖子咳嗽,吸气过猛哽到了两次。还没缓过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和剧痛。刺鼻的畜兽味道灌入鼻腔,我的手被钉在脖子上扭成奇怪姿势,耳边传来动物的喘息声。
是魔兽咬着我的脖子!
我用力抽出右手,魔兽的犬齿在我的皮肤上画出长长的伤口。忍着痛和窒息的惊慌,我用拇指按压魔兽的眼珠。
听见魔兽哀嚎,我用力挣脱。超回復的灼热感遍佈我的脖子和手臂。眼前一隻山猪大的魔兽伏地向我低吼。不知道是缺氧还是失血过多,我的头剧烈地晕眩。
我摇摇晃晃地扫视脚边的地面,想找到我的採集小刀,可是头很晕、非常晕。
忍着头晕聚焦视线,幸运地看见小刀就在两步之外,但很不幸的,魔兽几乎在我弯腰捡拾小刀的同时扑上来。
下意识伸出的左手被魔兽疯狂撕咬,我用尽全力,将小刀刺入魔兽的脖颈。一刀、两刀、三刀……
数不清了。失去意识前,我对于这一晚最后印象,只有痛、热,还有殷红液体的黏糊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