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根羽毛 坠梦(1 / 2)

天坠者 安普特 1308 字 8个月前

第一次的邂逅,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

    而我不晓得,自己是否有缘份再见她一面──

    §

    「各位旅客,本班机即将降落,请系妥您的安全带,并将电子用品关机……」机械式的女声播送在狭小的空间内,空姐来回走动,确保旅客们都已按指示坐好。

    「小姐,能否将遮阳板拉开呢?我们必须从窗户确认外头的情况。」一名身穿条纹制服的空服人员操着正统台湾口音,字正腔圆地好声提醒。我微点头,把遮阳板拉开。

    紧捏着手中的机票,我的指关节因过度使力而泛白。

    「本班机将在半小时后降落于台湾桃园国际机场,感谢您此次的搭乘。」

    手指扣上窗缘,我凝视着窗外的濛濛细雨。

    我就要回家了。

    回到那个,我从不属于的,家。

    轻声叹息,我将毛毯往上拉至颈部,想要寻找那份根本不存在的安全感。

    胸口不知为何闷闷的,有如加了锅盖的压力锅。我蹙着眉,把它归类为飞机下降不适症。

    「晕机吗?」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我瞬间呛到,咳嗽不止。我瞟了声音的原头一眼,差点又再一次呛到自己。

    天啊,为什么一位宇宙级的美男子在我身旁坐了十六小时我会没注意到?

    碧绿色的瞳,澄清透彻得不可思议。高瘦的身形带着女性的阴柔气质,却不会将他错认成女性。更令人着迷的是那堪比液态黄金的金发,长发柔顺的垂至胸前,用青色丝带扎成马尾。

    ──这是位俊美的男子。

    ──来自异国的美男子。

    「你中文说得很好。」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接着马上在内心责备自己的衝动。

    男子微愣,接着会意地温柔一笑。「我是台湾人。」

    唉,就说自己刚才是太衝动了,竟然又刻板的把每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归为外国人。

    彷彿是我把内心的想法写在脸上,男子再次开口。「其实我常常被认错,没关係的。」

    好有磁性的声音,有如高级室内交响乐团演奏般融洽,再多听一句都是极大的奢侈。

    好似这名男子其实是刚才才冒出来的,我突然意识到女性空服人员前来巡视的次数变多了。为了避免尷尬,我率先开了口。「你的父母是美国人吗?」

    才刚说完,我马上红着脸摀住嘴。秦夜璃,你问这什么笨问题!母亲从小最常告诫的就是我这张嘴,结果都过了十六年了我还是改不过来。

    「我父母都是台湾人,他们是第三代移民。」轻柔的声音不夹杂着慍气,还潜藏着一丝兴然。「你刚从美国旅游回来吗?」

    「算是吧,我去做交换学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距离。

    男子身旁环绕着一种轻松的氛围,使人不经意的放松下来。在旁人眼中,我们可能还很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友呢。……不对!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真是太得寸进尺了!

    「那你此行应该是因为学成归国了吧?恭喜你。」

    「谢谢。」我小声回应。

    ──我说了谎。

    突然被叫回台湾并不是因为学成归国,而是令一件更为严重的事。

    母亲自杀了。

    没有确切原因,没有前兆,甚至也没留下遗体。

    我对此事所知甚少,只能从家人在电话中的隻字片语得知事情经过。但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

    是家人将她逼上了绝路。

    我没有父亲,应该说,我不认识那位被我称作「生父」的人。

    从小,母亲便在家人的压力下独自抚养我长大。而家人所看到的,却只是一个让丈夫跑掉的单亲妈妈。她从不主动提起父亲的事,只常常告诉我要维持秦氏家族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