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又来了一场风雪,朔风凛冽如刀,连白日里天色都不太明朗,盐粒般的碎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李闻虞买了药膏后进了路边的一家小旅馆,他这个时候不能回家,姑姑虽然在上班,但奶奶还在家里。
旅馆又旧又小,但人还不少。前台挂着块泛黄的字幅,用草书写着“宾至如归”四个字。李闻虞一开始没看清,跟着长长的队伍慢慢往前走,劣质香烟的味道呛鼻,直到他咳嗽得泪眼朦胧才终于交了钱领了钥匙。
他靠在旅馆木质的床头上,先喝了口温水润过嗓子才拨通了姑姑李藤的电话。
那头有些吵闹,接通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李藤的声音传来,半扯着嗓子说:“李闻虞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一晚上没回家?打电话也不接。”
李闻虞垂头,尽量让嗓音显得平静,但仍有些疲惫在里面:“姑姑,昨晚游戏厅里有拨人走得太晚,我不小心睡着了,没看到你的电话,对不起。”
“哦,知道了,”李藤在那头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又继续说,“下次提前说一声,你奶奶早上一个劲问,烦死了。”
李闻虞抿了抿唇:“知道了姑姑。”
那头很快挂了电话,李闻虞脱下衣服将伤口擦上消炎药,又咬牙闭眼往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抹了一大块。
之后他消耗过大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往后仰倒在了并不熟悉的床上。他平时很认床,但此时此刻完全顾忌不上,很快迷迷糊糊进入了睡眠。
睡梦里他觉得热,脸上很热很热,脑袋里也是,像是被灌进发烫的浆糊,粘稠成一滩,可是身上却发冷,哪怕紧缠着被子,也觉得好像会从什么角落里透进风。
再次醒来时,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北风一刻不停地敲击着窗台,没有光线透进来,看来已经到了晚上。
李闻虞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似乎在思考,又好像只是放空。
一直到九点半,他穿好衣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