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笼罩四面,周围一片死寂。
他们身后的城里飘出浓烈的腐肉和焦糊气味,以及硫磺燃烧后的恶臭;但已听不到敌人兇残的砍杀和人们悲惨的哭嚎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请你说清楚些!』
『当你们进去不久以后,舒尔马努将军被告知前方战事危殆,便带骑兵团的大部分人前去支援了,他只留下我们几个在这里继续等你们出来……不久后,我们看到战场那边火光冲天,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这个士兵越说道后面越发的战慄颤抖起来,『到后半夜的时候,那边有我们的逃兵朝这边骑马奔来,『当时他的身上还有火焰在灼烧,当他靠近我们的时候,他喊道「快跑!快跑!他向我们放火!」,我试图把他拦下来,但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他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朝河边去了……又过了些许,有我们的人又向这边逃过来;当时的天太黑,我们只能看到其中一个人扶着另一个受伤的士兵过来,而那士兵脖子上掛着什么东西,当他走近了,我才看到那是他血淋淋的肠子,从身后绕上来,被搭在自己的肩头。「那个天使,他把我们举起来,反復的砸向地面……而其它的人差不多都被烧死了。」搀扶他的士兵说。我们中的一个工兵带他们到军营那边去找医生了,但后来我们见那边也起了火,他也再没有回来。』
图嚳尔第听后骇然的后退了几步,问道:『那安德列将军呢?!有关于他的消息吗?!』
那名士兵听后哽咽难言,之后说道:『……不知道,但……你们听,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
苏珊娜险些要晕倒过去,被图嚳尔第扶住了。他让苏珊娜与那些骑兵和倖存的人一起逃走,自己去战场寻找安德列的踪跡,但苏珊的再三恳求他,能够让自己与他同去。
于是他们两人便上了战马,朝着昨夜战场的方向前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图嚳尔第·尼努尔塔时刻提防着那被大雾遮挡的前路,手里攥着长矛;从雾中时不时的窜出一些惊慌逃跑的马匹和浑身是血的已经疯癲的阿托尔士兵,这让他的精神十分紧张,数次险些就要误击。
约莫六十格什秒后,他们看到地面上的草已出现焦黑色,他们便知自己已经离衝突的中心地带不远了。接下来的场景让他们两个人惊心怵目: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分散垒叠在各处,已经分不出那些内脏与四肢的主人到底是谁;那些只有全身皮肤被烧焦的人仍然在喘气,即使他们的口腔和喉咙都也已经烧成了炭片状,一片片的剥离、吹散,因此他们无法发出惨叫,只能在地上蠕动、腐烂并祈求死亡的到来;还有一些人,他们的五官都被泥土塞满,很显然他们的脏腑也早已被这些淤泥胀破。在一棵被烧死的枯树前。他们找到了身中数箭,瘫靠在那里的维齐尔大臣伊巴西利——他当时作为参谋之一,处于军队的后排。
图嚳尔第和苏珊娜立即下马,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并打算把他带走,但他们因只将他身体稍稍移动都会產生剧痛而放弃了。鲜血从他的牙齿的缝隙中渗出,他说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都结束了……我们输了……敌人也没打算停下来,他们已经南下去了……去攻我们的特尔卡和马里去了……』
『安德列还活着么?你看到他在哪儿了吗?!』图嚳尔第问道。
『没人能知道……到后来,这里乱作一团了……』
『为什么?!安德列调我回去支援城内的时候,我们还处于上风!』
『上风?我们从来就没有处在上风……都怪我们太轻敌了!我们忘记了拉贵尔可是主天使!当我们以为我们的远端部队挫其锐气之后,他并不是飞到天上落荒而逃了,而是偷偷绕到了投石手和弓箭手的身后,偷袭了他们。也就是在你走后不久,那些投石机的木头就被他用力量折断,他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举起落下,不断地摔在地上,或是被直接插死在那些木头尖刺上……
等到我们失去了远端支援,拉贵尔则可以肆无忌惮的飞到我们的上空,开始对我们的士兵进行惨无人道的虐杀……而在我看来,他的行为确实印证了安德列说的——他只是出于好玩……』
『那为什么雷米尔会出现在杜尔-卡特利姆的上空?!为什么他们会有两位天使的帮助?!』
『我早该想到的……你和巴布是对的。当我们把赫梯逼得太紧而又没有立刻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哈图西里一定是向南方的凯美特总督拉美西斯求救了。当他们结盟,并和哈尼加尔巴特这群败类坐下来一起商讨的时候,他们一定贪婪地等待着时机,企图瓜分我们那些日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西部土地。而凯美特正是西方主天使雷米尔辖区内的国家,他当然愿意以清除『罪恶之城』这样名正言顺的名义,扩大自己的疆域……顺便满足他那变态的屠城爱好……
你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他在用硫磺烧毁了我们的城市之后。立马过来协助拉贵尔,将这些士兵烧成了现在这副恐怖的摸样——他为了折磨这些人,不让他们立即死掉,仅仅烧掉了他们的表层的皮肉和五官;让他们就这样痛不欲生,暴露荒野而慢慢死去……』
这时,雾渐渐散去了,完全的露出平原上那地狱般流血漂櫓的景象。图嚳尔第问道:『我们的人全都死了么……就没有能活下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