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今晚能陪我睡吗(2 / 2)

那会,他几乎是一无所有,只有满腔爱意。

但是这爱意像是香水一样,前期浓烈,中调绵远,后调就趋于清淡无味。景怡在情人上门逼宫时才想起来那句“女生要在感情中占据主动权,要自尊自立”,可是那会她也同对方一起歇斯底里,为着同一个男人流着泪。

后来,景怡带着女儿回到了越州,在婚前父母为自己买下的房子里生活,还将女儿改了名字,随自己姓,以示与过去割裂。

可是过去始终如梦魇般缠绕着人,甚至折磨到现在的生活都如履薄冰。于是,在一个星期天,她支开景越,让其在外公家过夜之后,一个人找好了律师立下遗嘱,便服下了大量安眠药,静静躺在了房间里。

那年,景越六岁,依旧是对着母亲有着依恋的小孩。她偷偷溜回家时,在门缝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妈妈,以为对方是累了,唤了几声妈妈后,对方未应答。于是她悄悄溜到床边,伸手就想和妈妈玩蒙眼游戏,而指尖碰在眼皮上是冰凉僵硬的触感。

她并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觉得妈妈好像很冷,跟感冒生病了一样,光着脚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了妈妈身上后,她也躺了上去,双手环抱着妈妈,以求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直至舅舅的到来,哄闹的声音将她吵醒,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耳畔传来“这孩子真是心大,妈妈自杀都不知道打120”和“真可怜啊,没了爸之后,妈也没了”。

有怜惜也有看戏的声音。

像是带着音效的回声,在每个漆黑的深夜响彻,提醒着她好像亲手葬送了母亲的生还机会。

悲痛总是后知后觉的。

一如此时,梁臣望着景越在光下有些惨白的脸——被突如其来的停电吓到了,从出浴室到他房间的浴室,她都是木木的一副表情,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漂亮提线木偶,死死地握着他的手腕。

“你先在这里洗一洗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调好淋浴的温度,将人安抚进去。

水珠如雨,汇成林砸在地板上,唤醒景越的理智。

如梦初醒,她干涩着一副嗓子唤了声好,而后在踏进浴室的时候又转头。

“梁臣,你能不能在这里守着。” 此刻,她的头发被毛巾包裹着,有碎发垂下来,搭在颈间。整个人脆弱地仿佛没有生气,景越从来没有展现过这般,也没有这时叫他的名字多。

梁臣觉得自己像是封神演义里被妲己蛊惑的纣王,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他的保护欲早已占据了大脑的高地,就想支配着他喊“好好好,我哪都不去。”

可是,此刻脑海里还有个叫着理智的小人开了一枪,梁臣哄她,“我去给你拿睡衣”,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目光,又补充道,“一分钟之后就来。”

景越出来时是匆匆裹着浴巾出来的,身上的泡沫并没清理干净,贴在他身上的时候依旧黏黏呼呼的,梁臣这才感到身上的斑驳,但是他只匆匆看了眼,便举着手机的光进了外面的浴室。

进了之后他有些后悔,好似她洗澡的时候从来不穿睡衣,上次碰见也是裹着浴巾便出来的。

在光照下,浴缸上只有那套黑色的蕾丝内衣挂着。

梁臣旋即挪开了眼神,而后强装淡定地检查了一下小浴室的水龙头和灯,一点动静都没,而后又推开她房间虚掩的门,随意抽出搭在椅背上的睡衣。

估计是下人离开时将这边的水阀关了,而这边房间的电压是不稳的,更何况他的两台电脑和游戏投影仪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开着,兴许是方才的用电量骤增,导致的浴室断电。

回房间后,梁臣一眼就看到了今天出门时挑的衣服,此刻正乱七八糟地扔在床上,他连忙全数拾起,塞进了旁边的柜子里,又抽了把椅子抵住房门。

这一收拾后他便顺势坐在了电竞椅上等人,从手机里的消息一抬眼就看到了浴室门上的光景。

随口喝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呛得人面红耳赤

他从来没想到这浴室门竟然是半透明的磨砂,门内的人影全数投在上面,就像是皮影戏。

饱满挺翘的山峰、纤细的眼神和笔直的腿一览无遗,又调动着人的想象系统。

如坐针毡。

那边手机里因为游戏的半途挂机,段秋泽痛骂了梁臣十几分钟,这边被痛骂的梁臣只老老实实回了个“嗯”。

段秋泽:“老子这把是要带妹的。”

段秋泽:“你个狗,你就是故意的。”

梁臣:“嗯。”

段秋泽:“?”

段秋泽:“你神经病啊?”

梁臣:“嗯。”

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梁臣此刻只能装作看手机来躲避景越的视线,就在刚才,她裹着浴巾出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梁臣,今晚,你能陪我睡吗?”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纣王会丧失理智了。

方才还能拿枪的理智小人此刻已经被他的保护欲一枪嘣死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景越的陷阱,可是抬眼对上她还是那副想要哭的表情,梁臣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