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十年了,她在加拿大的日子,已经和她在上海的日子一样长了。
又要离开了,任知昭没有太多念想,走之前买了些送中年人和小宝宝的礼物去向邻居夫妇打了招呼。
她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走了。
她起飞的前一天,张雁生了。
医院走廊里,过往的每个人都急吼吼的,任知昭的鼓膜里却是安静的,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被通体的骨骼和血管放大。
从任一铭那通急吼吼的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就开始听不进周遭了。
她又有那种脑袋被卡车轰隆隆碾过去的感觉。
她站在走廊里,望着白色的墙,白色的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个地方。任一铭叫她来的,她就来了。
她来的时候,张雁已经生完了。孩子有点早产,被抱去了监护病房,任一铭想叫她去隔着玻璃看看。
很奇怪,那个小小的暖箱里躺着的,是个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任知昭明白,可她没什么实感,一点也没有。
最后,任知昭没有去看那个孩子。
“爸,恭喜你啊,孩子我就不看了,小张阿姨也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她对任一铭轻轻笑了笑,语气很平静。
“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个孩子和我没关系。我这辈子,没有兄弟姐妹。”
第二天,任知昭坐上了返回加拿大的飞机。
她并没有让时差带来的晕头转向耽搁她。一到家,她就马不停蹄地忙了起来。
忙着向王桦宣告她的重大决定。
“这是我的offer,这是我的i-20表格。”
任知昭不紧不慢地将一沓文件摆放在满脸惊愕的王桦面前。
“等……什么?什么??”王桦抬头看她,眼睛瞪得圆。
“我说,这是我的offer,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