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每个人头顶那些若有若无的丝线依旧存在。

    然后她又看向若有所思的王离。

    王离缓缓抬首。

    他看着“贞子”，认真道：“原来你就是真正的光之党？”

    “什么？”一片惊呼声响起。

    他只是问了这样一句话，但是不知为何，所有的修士都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意味。

    “是的。”“贞子”点了点头，道：“我才是真正的光之党。”

    “什么意思？”在场的几名佛宗大能都心神激荡，他们忍不住发出声音。在他们之前的认知里，光之党甚至可以说是灭绝人性的存在，这和他们认知之中真正的成佛者根本是截然相反。

    “旧时代后来的那些光之党，都和最初的光之党有着本质的差别，只是借名而已。”“贞子”祥和的声音继续响起，她温和的看着这些失态的佛宗大能，继续说道：“最初时的光之党，绝不是要让所有人抛弃肉身，而是化身为光，见众生，倾听众生，领众生之意。”

    尸鲲上的修士陷入了沉默之中。

    整个北冥洲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有在场的修士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他们并未全懂，但直觉她会继续说下去。

    “从人类诞生之时起，人类就开始学会了表达，但任何的表达，却未必代表着心中真正的想法。”她祥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越是进步，表达的手段越是多样，越是智慧，人类反而越是会克制，会欺骗，会压抑心中真正的想法，反而很多时候潜意识里的想法，其实才是心中真正所想，就如几乎所有人无法成为自己真正想要做的那个人一样，无论科技多么进步，无论人类自身对于自己的开发有多厉害，似乎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倾听众生心中真正的声音，自然也无法知道人类的集体意志是要让自己往哪里去。”

    “所以接触到这种暗物质之后，你就想到借助这种物质来真正的倾听众生？”王离的声音响起，他看着那株大千宝树，认真的问道。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它是彼岸

    “这是彼岸，佛说的天国。”

    “贞子”微笑着说道。

    许多在场的佛宗修士陡然一震，似乎都有所顿悟。

    吕神靓却是眉头微蹙，道：“不要那么深奥。”

    “贞子”依旧微笑道：“佛宗的经文之中描绘，真正领悟大道的成佛，成佛者便是真正的登临彼岸，踏入佛国。经文之中描绘的佛国无色无相，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吕神靓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我让你不要那么深奥，你反而给我拽经文？”

    “贞子”却不予理会的模样，依旧微笑道：“按照佛宗经文的理解，肉体以及一切的物质现象，都不是真实的存在，不外乎是因缘相互依存的生灭关系，所以物质和空并无差别；而空和物质二者在本质上也没有不同，因此空不异于物质。物质就是空，空就是物质，犹如水和水波的关系，二者既是各别的，也是一体的。本质上，物质，感受，思想，意志，心识都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是空。人对外界的认识，需透过眼，耳，鼻，舌，身体，意识六种感官与物质，声音，香臭，味觉，触觉，其他一切事物及概念等六种外境，分别相对应而认知一切，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是空。人对外界的认识，需透过眼，耳，鼻，舌，身体，意识六种感官与物质，声音，香臭，味觉，触觉，其他一切事物及概念等六种外境，分别相对应而认知一切，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是空。”

    所有佛宗修士听到她这番的话语，更是面露尊敬的神色，只听得她继续说道：“佛经的本意，是让人明白这肉体和物质的本质，从而让人远离远离一切错误，抛弃不合理的思想，行为，妄想等等，终于达到被外识左右心态的彼岸。但其实按照这佛经的本质引申，却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要想认识这个世界和规律、能量运行和生命的本质，就不能依靠肉体的一切认知，而必须站在同等的角度。简单而言，要想看清一个粒子到底是什么，就不能以人的目光来看这颗粒子，而是要成为一颗粒子。”

    吕神靓莫名的笑了，道：“那其实按你这么说，旧时代之前的某个诺什么奖，其实应该颁给佛宗留下这佛经的人，而不应该给千年之后的那个什么科学家？”

    “贞子”依旧微笑，道：“严格而言应该是如此，你看我一眼，我便自然不能保持原有的姿态，和前一刹那的状态自然也有所改变，若是一头巨大的怪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朝我投来目光，我如何能够保持常态？这怪物和我的感知和所识都不同，他如何能够知道我在改变之前到底是如何样的存在？”

    王离听到这里已经听出了脉络，他看着“贞子”认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大千古树是一种能量体，而这种能量体是一种介质，这种介质的作用，就是可以让我们在抛却肉身之后的意识借以观察真正的本质。”

    “贞子”认真颔首，道：“它这种独特的能量体，便是可以取代我们的一切感知，它可以模拟和成为任何我们感知的东西的一份子，如果我们要想看清一个粒子的本质，它就会成为那个粒子一样的粒子，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它是真实世界的映射，是众生的映射，它可以不在打扰任何真实的事物的情况下，让我们观察和看清这个事物。”

    王离微微眯起眼睛，认真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按照这佛经的意思，包括按照旧时代的科技手段印证，的确当我们的目光投向一颗粒子时，便已经存在因果关系，我们的目光投去的刹那，那颗粒子便已经和我们存在因果关系，它便已经改变。所以要想真正看清这颗粒子的状态，就不能我们直接去看，去接触，只能用一种它无法感知的暗物质介质，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让它的一举一动在镜子里产生投影，而我们只观察镜子里的影像。这大千古树，就是不会接触和干扰它的镜子。”

    “贞子”收敛了所有笑意，正色道：“这大千古树，便是这种独特的暗物质，它真实存在于世界，但它不会让其余所有的能量产生感知。它存在，却不会干扰任何的因果。正因为不会干扰和改变任何的因果，它才能看清事物的真正发展规律，才能看清存在的因果。若是真正的有因果律武器存在，那它便有可能是可以对付这种武器的存在。”

    沈空瞾的声音响起：“这么说，你还不确定是否有真正的因果律武器存在？”

    “贞子”道：“我也无法确定，毕竟佛经之中虽说也有对世界的本质和起源有着一定的阐述，但就如同所有的生命和意识因何产生，向何处去都没有印证一样，这种阐述依旧存在于那些明白彼岸的智慧者的猜测，只是一种推断，并不算是得到印证的事实。”

    在沈空瞾再次出声之前，她突然凝眉，道：“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有人的理解早就比我们深刻，因为作为最早的光之党，在我做出这样的尝试之前，或许一直就是有人引导我这么做的，包括压制我，将我变成你们所说的‘贞子’一样的存在。”

    “那你最早是佛宗修士？”吕神靓看着她，道：“不管是不是最早的光之党还是真正的光之党，你总该有个名号？”

    “楼兰。”“贞子”道：“我最早不是佛宗修士，是一个物理学家。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当初我就是这个学派的领头人之一，我致力于研究佛经的著作，从中寻找出佛宗对于这个世界的解释，并致力于论证。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问题，那这大千古树的暗物质，也是因为这个研究才发现的。是因为找到了精神力结合的线索，也就是说，在我做研究之前的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某种意识结合，很有可能是最早的大智慧者，甚至是留下佛经的那些成佛者或是他们的师长，已经机缘巧合的接触了这种暗物质。”

    王离和吕神靓互望了一眼，然后王离认真问道：“那么你所说的最初的光之党，是你基于科学的论证，做出了尝试，抛弃了肉身然后采用某种手段，让你的意识和这种暗物质融合？那么后来你观察到了什么，你又因为什么原因，才变成了‘贞子’一样的东西？”

    自称叫做楼兰的“贞子”微笑道：“我是勇于去做尝试，并成为了光之党的先驱，但说是科学的论证又算不上，因为这种暗物质是我们任何的感知无法触碰也无法发现，也是我们能够感知的任何物质也无法去感知和捕捉它的存在，它就在那里，但我们没有任何科学手段去发现它的存在，哪怕它穿过我们的身体无数遍，我们也不可能感知。所以我做出的尝试，是寻找共鸣。这也并不算是什么基于科学。”

    王离道：“什么叫做寻找共鸣。”

    楼兰道：“最初发现暗物质的存在，只是因为发现一丝异样的精神力波动，通过这种精神力波动才发现了这种暗物质，而这种精神力波动就源于我方才和你们说过的，可能是最初的佛宗修士的接触者，他们如何能够接触到暗物质也是未解之谜，但我做出了一个假设，如果能够接触到这种精神力，我的精神力和他们的精神力有某种程度的接触，或许就能触碰和发现这种暗物质。在做出了各种尝试之后，我们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寻找共鸣。这些成佛者都是佛经的著作者，是这套诸法空相力量的最坚定支持者，所以我觉得要寻找共鸣，就是要和他们一样坚定，然后我发现了古代的一些佛宗修士的成佛并不依靠任何修真体系，他们只是虔诚的颂经，只要万分相信经文的内容和真意，哪怕有些佛宗修士连字都不认识，连经文都读错，但许多年的虔诚修行，并按照经文的真意引导之后，他们依旧可以成佛。哪怕他们的成佛只是历史记载和传说，但我还是觉得这可能就是唯一能走的路，所以我试着和他们一样虔诚的修行，不断的诵经，虔诚的修行。”

    所有在场的佛宗修士全部动容。

    他们是佛宗的修士，所以十分清楚佛宗的修行最难的一点在于知见和确定。

    在不确定的情形之下，只要对经文的意思不够理解准确，便可能走入歧途。

    但楼兰这种修法，却是已经确定了经文的本意，反过来再去寻找和那些成佛者的精神共鸣。

    楼兰此时的声音接着响起，她看着王离和吕神靓等人，道：“后来我修行了很多年，终于成功了，我的精神力接触到了那种残留的精神指引，接触到了这种暗物质。”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具象化

    “就是诵经诵读了很多年，然后就成功的接触到了这种暗物质？”孔雀法王忍不住看了一眼王离。

    在修真界剧变之后，孔雀法王的修为也有了惊人的进步，但和之后的新神相比，他这样修真界的土著天才在能力上面似乎已经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