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特意嘱咐箕子加到祭祖之中的仪式,明面上是为了埋下一方玉册,以告列祖列宗。
说白了,就是讲些悄悄话。
让这些大多出身贵族的大臣们挖地,场面像极了下乡种树的大领导,着实有些滑稽。
子受看不下去,带着方相、方弼这些武将,三下五除二就把地给恳好,将自己亲笔所写的玉册埋入其中。
然后填上。
昏君就要有昏君的样子,玉册上啥也没写,反正目的不是这个,只是让大臣们垦地,效仿百姓所为。
禅,指的是在泰山旁边的梁父山祭祀地主,以报地之功,子受又改了,天都不敬我敬地?
禅变成了祭百姓,效仿对百姓而言最重要的农耕,没有百姓,又何来社稷天下。
事毕,大家都以为结束了。
子受忽然振臂高呼:“孤自临位,作制明法,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德,显白道理……”
总之,就是一通毫无实际内容的胡吹。
“封乃祭祀先祖,禅乃祭祀万民,封禅已毕,王号不足以显业,此后以朕自称,行皇帝之事!”
“……”
鸦雀无声。
封禅?皇帝?
虽然没有明说,可谁都明白,纣王这是在说自己比肩三皇五帝啊!
当今纣王的确是一位明君,可绝对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也许在大商历代君王之中,足以排到前三,可连开国成汤先王,也不敢称自己为帝,更遑论皇帝!
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手,简直让所有大臣束手无策。
以当今纣王的宏才大略,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也许真的能够格称皇称帝,可现在,太早了!
且不论世人如何,但是那各地诸侯,绝对不可能同意!
谁不知道诸侯们就是最不想看到商王权力壮大的群体?
更别说直接从王权升格为皇权了!
崇侯虎作为唯一一个随驾诸侯,若有所思。
谁都以为凤凰山祭祖是纣王向诸侯贵族释放的善意信号,现在却完全在往反方向进行。
难道这一步,其实是纣王决定与诸侯正式宣战的信号?
极有可能。
自子启造反之后,内廷已经没有异声,下一步不就是外廷吗?
作为北伯侯,崇侯虎比谁都清楚诸侯在地方的权势有多大,就如之前那一直没有露出尾巴的姬昌,名为西伯侯,实为西伯王!
这些诸侯,绝不会甘愿一辈子当大商附属。
虽说是八百路诸侯,其中又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样没有野心,愿意对大商报以最大的忠诚呢?
从最初的提前朝贺,再到烽火镇诸侯,哪一个不是针对诸侯的?
崇侯虎比谁都清楚,当今纣王,哦不,始皇,到底有着一个怎样的梦想。
只有想开创一番宏图伟业的君王,才会设立西北都护府与长城以御蛮夷,才会对大商积年旧弊的诸侯贵族出手。
崇侯虎觉得自己已经洞穿一切,诸侯,就是这六百余年成汤基业的最大弊病,他们已经成了始皇开拓路上的累赘,社稷之顽疾!
忽的刮过一阵风。
起风了。
有人道:“快看,天怎么黑了?”
箕子有些惶恐,自己明明布置的是祭祖,怎么就变成了封禅?他都急的快变形了。
听到这句话后,立刻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方才还阳光明媚、碧空万里的天上,陡然飘来了一大片阴云。
风云变幻立时就引起了群臣的注意。
“纣王自封始皇帝,结果却乌云密布,这意味着什么?”尤浑左顾右盼地,惶惶不安。
梅伯叹息:“天至明而不可欺!”
闻仲皱眉道:“这是……天命定数?”
他早就掐算过,今日凤凰山绝不会下雨,但却偏偏下了。
难道真的不可为吗?
“天命定数,先祖有感,绝不会接受逾越之祀,既然封禅称皇帝需要祭拜先祖,先王必然也不会接受……名不符之君的祭拜。”
后面半句,哪怕用词很斟酌,没有用更过分的徳薄或是冒犯,却也不敢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