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告诉我,你这次准备的处理方法又是清除她的记忆。”
“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你不能一直向她隐瞒真相,Sue,尤其是现在这种鬼侍活动越来越频繁的情况下,尽早让她了解自己的身份,有助于她快点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此外,我听说她上午也受到了袭击,而且你那时也想着要清除她的记忆,结果被她拒绝了。我认为你该尊重下她的个人意愿。”
“现在还太早了,Edward,这才是她第二天进校。她必须逐步了解和适应我们世界的规则,然后才能顺理成章地发挥出她拥有的力量。否则过人的天赋也不过是握在孩子手里的机关枪。Andre向我陈述的经过表明,她今天已经开始试着动用‘Purify’了,那一天不会太晚了。另外,我只是让她遗忘受到伤害的细节,不会让她遗忘真正重要的事情——Andre会告诉她,她今天在球场和体育馆发现的异常是混血种鬼侍化的留痕。”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完全是在掩耳盗铃。你根本不是想为她好,就是单纯害怕她在发现自己几乎无时无刻都身处危险之中后要离开这里而已。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呢?突然有混血种在学校鬼侍化……以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Manstain当年还在的时候,出现过很多次,但他离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而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想我之前也是疏于警戒,才忘记了要加强相关方面的禁制。别提这个了,Edward,把Alvin或者Night叫过来。我顶着烈阳过来,不是为了在这里优柔寡断的。”
“你真是专制得有点过分了,Sue。你未来会因为这个栽大跟头的。”
安瓷意识朦胧地躺在床上,鼻端盈着药物清苦的气味。
她觉得自己像是悬浮在云端,又像是裹在一团厚重的糖浆里面,难以动作,更别提挣脱。但当她依稀听到“清除记忆”这个单词后,她还是感觉一股冷意从背后冒了出来,直窜大脑。安瓷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过于沉重的眼皮让她只能稍微看到一点不知是幻想还是切实存在的景象,黯淡的光影在眼前飞花般盘桓,有一个人似乎感觉到了她在挣扎,走到了她的跟前。他低下头。
“不要……”她用上吃奶的力气去抓对方的衣服下摆,混乱的神智让她甚至忘记了要使用英语,而用中文如此说道,“清除……”
对方看起来似乎微微一愣。
安瓷隐约看见了一缕极其深刻的绯红微光。她迟钝的大脑运转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眼前男人的眼睛:他只有左眼。而本该是右眼的地方被一只黑色眼罩遮了起来。他的一半脸颊隐藏在乌发垂落后投落的阴影中,另一半在黯淡的灯光下模糊不清。
“留下它……”安瓷感到头痛欲裂。
她只说完了这句话。紧接着,浓黑的睡梦就再次淹没了她的思维。
安瓷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整个梦境凌乱、潮湿、光怪陆离,夹杂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激动和没来由的燥热。有人掠开她汗湿的长发,并用凉丝丝的手捧住她的脸颊,轻声说着什么,安瓷无法听清,但她条件反射地认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想要往后退,但是立马就被扣住脚踝,拽了回去,她感觉到那个人似乎在吻自己的脸颊,粗糙的舌尖轻柔地扫过她的嘴唇。安瓷感到自己胸腔内鼓动的燥郁因为这个动作得到了缓解,但马上,她就被更加磅礴的情热淹没了:她低低地呻吟起来,双腿情不自禁地在冰凉的床单上划动。对方抓住了她的手,将之按在枕头上,冰冷的指尖沿着她胸膛下滑,一直抚摸到了敏感的小腹,乃至更往下的部位。
那股电流般击中她神经的酸麻,即使在梦里也显得十分清晰而惊人。安瓷难受地揪住被单,呜咽了起来,沉浮的意识让她只能被动地作出反应,而对方似乎是被她这声低吟刺激到,动作乍然变得粗暴起来。不到五分钟,安瓷就在他手上痉挛着达到了高潮。对方将她抱进怀里,张嘴轻轻咬住了她的脖颈。命门被把握在另一个人手中带来的恐惧,让安瓷不由分说地想从他怀中挣脱。那个人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抗拒,在迟疑片刻后,还是松开了牙,将她放回了床上。窸窸窣窣的声响在一旁响起。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上臂传来一种冰凉的刺痛——像是有针头刺了进去。
安瓷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病床在她身下发出一声抗议的吱呀呻吟。
旁边传来一声书本被搁下的轻响:“总算醒了。”
安瓷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只是凭着本能,朝声源地转过头去,一边还大口喘息着,右手心有余悸地按在胸口。梦境带来的燥热和快感仍像是绳索那样缠绕在她的身上,好半天,安瓷才渐渐回过神,看清了眼前又把书拿起来,埋头看着书本的银发少年:“An……”
“水在你左手边。”Andre头也不抬。
安瓷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一只满着的玻璃杯。她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饮而尽,感觉喉咙里的枯涸总算得到了缓解:“这……这是哪儿?我晕了多久?”
“校医务室,你在体育课上受伤了。没晕多久,大概就七八个小时,刚好省了最无聊的历史课。对了,”Andre总算肯侧过头看她,安瓷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迟疑,“你记不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
安瓷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是在投篮的时候……?”她不确定地说道。她试着回忆了一下体育馆内的事情,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在投完第三次篮之后,突然看到Eric带着Ilya冲进来,缠着Andre要跟他打比赛。而她当时正为胳臂上莫名缠着的花鬘而头疼着,懒得理这帮热血上头的高中生,自己一个人走到角落去处理花鬘了。再然后,她就没印象了。
对了,花鬘。
Andre看着安瓷忽然掀开被子,下意识地挪开视线。然后才想起对方是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又连忙转回来,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安瓷挽起袖子,仔细检查胳臂上的伤口。他的回忆一下子跳到几个小时前,她软绵绵地栽倒下去的模样——他当时就是抓住了她的胳臂,才没有让她落到地上,而是倒进了自己怀里。
这实在是……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忽然有些发热。他烦躁地叹了口气,想到可能会被她无意间发现自己脸上的神态,迅速抄起一边的书本,挡住自己的脸。
太不应该了……
“Andre,”安瓷冷不丁地出声,“是这样的,我当时晕倒过去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我手上有类似花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