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线(19)(1 / 2)

复苏日的夜里,希欧多尔自梦中惊醒。初春寒凉的空气进入肺中,他的脊背上黏着一层冰冷湿汗。

    他打开浴室中的龙头,让冷水自头顶浇透全身,湿衣紧贴身体,皮肤冰冷,胸腔之中却仍是一片滚烫炽热。

    冷水自眉毛上淌下,骑士闭上眼睛,梦中的画面仍在眼前浮动。深紫色绸缎上女人不着寸缕的胴体,月光在她的身上流转,肌肤细腻宛若层层涂抹的油画。

    不。

    希欧多尔勒令自己去想其他事,去想血的味道,想沉闷不见光亮的窄室,想所有被他杀死的人的面孔。

    从敌人咽喉中蓬蓬绽开血雾,在腥臭的血色中,他却看见女人深棕色的长发铺在绸缎上,她将双手枕在脸颊的一侧,睡得静谧安详,平缓的呼吸间双乳随着胸膛微微起伏,乳尖莹莹颤动,艳红得近乎灼眼。

    那不是你该想的。他告诉自己。

    女人只躺在一个地方,她躺在教皇的身畔。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将是。

    流水噼啪砸在石砖地板上,也砸在人的脊背上。

    骑士呼出一口雾气。

    他梦见了不该梦之事。

    一个春天过去,这一天插在教皇桌上那支水晶长颈花瓶里的是几支百合花,采自花园,带着晨露,花香在室内浮动,还夹杂着其他。希欧多尔于那气味中看见了女人手捧花束低头轻嗅的模样。

    希欧多尔从窗口看见艾西走过,在初夏的晴日底下穿过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