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祝更觉苦恼,她捧着脸,说:“师尊也真是的,既然那个仙灯这么不重要,为什么要交待得这般郑重呀,而师姐明明是为了师门涉险,险些命都没有了,可师尊……哼,师尊好坏哦。
话音才落。
“为师很坏么?”
仙音穿风透雪,吓得白祝一个激灵。
白祝回身望去去,雪地中立着一个婀娜的雪影,雪影披着白裘,明明立得端庄雅正,却依旧给人以雪狐立于山坡清媚微笑之感。
正是师尊。
师尊姿容模糊,宛若一道投影,很是朦胧。
白祝与楚映婵一同行礼。
“昨夜饮酒了?”师尊问楚映婵。
“是。”楚映婵回应。
“下山不佩剑?”师尊再问。
“下山之后,映婵自会另寻宝剑。”楚映婵说。
师尊从雪中徐徐走来,冷声道:“你是在与谁倔强?”
楚映婵不答。
师尊张手,空气中有炸鞭声响起,一道黑光飞来,凝于师尊掌心。那是一把扁平窄长的黑色铁尺。
楚映婵脸色微变,白祝则吓得小嘴半张。
“转过身。”师尊盯着楚映婵,严厉道。
楚映婵玉立雪中,抿着唇,袖中的手攥紧,她犹豫之后还是闭上了眸,转过身去,背对师尊。
“师尊是要责罚映婵么?”楚映婵低着头,将数绺青丝挽至耳后,身影笔挺,姿态却是谁见谁怜的柔弱。
白祝想为师姐求情,可不够勇敢的她看到了师尊的铁尺,不由揉了揉手心,吓得不敢向前。
师尊不语。
楚映婵的身躯微微发抖,若是当着师妹的面被这般责罚,无异于赤裸裸的羞辱了,她并未忤逆,却也越来越心灰意冷。
但想象中的惩罚并未到来,片刻后,白祝扯了扯她的袖子,楚映婵回神,她转过头去,却发现师尊已消失在了风雪里,而那把轻薄的、足有剑长的黑色铁尺,则不知何时悬在了她的背后,宛若一柄剑。
楚映婵握住了黑尺,目光滑过尺面,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
白祝踮起脚尖去看,楚映婵已经开口,“二十。”
“二十?什么二十呀?”白祝好奇地问。
“今日是我二十岁生辰。”楚映婵开口,话语中不闻悲喜。
白祝愣在了原地,她掰着手指,喃喃道:“好像是的哎,今天是楚楚师姐生日……”
“你竟不记得师姐生日么?”楚映婵幽幽地问。
“唔……白祝记性不好呀,一年有三百多天呢,哪里记得清楚嘛。”白祝挠了挠头发,满怀歉意道。
楚映婵轻轻摇头。
白祝鼓起勇气,反问:“那师姐记得白祝的吗?”
“五月二十。”楚映婵脱口而出。
白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向师姐道歉,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记得师姐的生辰。
楚映婵端起铁尺,象征性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后牵鹿入云海、下山,少顷,山上唯余白雪茫茫,不见仙影。
……
白祝在雪地上怅然若失了好久,小麒麟鸭鸭地叫着,像是在安慰她,她揉了揉麒麟的脑袋,表示以后要做一只善良的白祝,不欺负它了。
与小麒麟玩耍了一会儿后,她跑入了仙楼,斗胆去见师尊,想偷偷替巫幼禾姐姐问一问,那个大哥哥到底能不能回来。
此刻师尊正坐在云楼之顶远望。
仙楼造得小家碧玉,其顶所见之景却波澜浩瀚,日出日落之时天地唯绚烂烟霞与苍红之日,落雪天则是无边无际的白,如置身于深层的梦中。
一柄修长的古剑在她右手边嗡嗡耳鸣,不知在言说什么。
古楼八面无窗,风很大,白祝来的时候只敢四肢趴在地上,生怕自己给大风掀走了。
“弟子拜见师尊。”白祝这样说着,显得自己很有礼节,而不是斗不过大风。
师尊点头,说:“你退下吧。”
“唔……白祝还什么都没问呢。”白祝苦恼地说。
“我非全知者,许多事我自己还没有想清楚,如何能做出回答?”师尊说。
“可是师尊这么厉害,怎么会什么也不知道呢?”白祝由衷地说。
“我……厉害么?”师尊似在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