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埋葬众神 第172节(1 / 2)

“云螺……”

    白祝又精神了,她连忙跑到云螺的旁边,用手敲了敲它的尖部,然后将耳朵贴上去听,片刻后高兴道:“云螺和白祝一样坚强。”

    林守溪与慕师靖皆松了口气,他们也厌倦了这种生死奔波,只想安安稳稳地坐着云螺飞回去。

    “我一人独行之时一切顺利,遇到你之后就没有过好事。”慕师靖坐在火边,抱着双膝,忍不住埋怨。

    “你自可独行,没人拦你。”林守溪淡淡道。

    慕师靖闻言,恼意涌上,她幽幽地盯着林守溪,说:“好呀,独行可以,师尊的辟邪法器尽数归我,湛宫也还我,对了,白祝也必须跟我走。”

    “辟邪法器归你可以,湛宫不行,还有……白祝凭什么跟你走?白祝是小禾的朋友,与你这妖女同路,我不放心。”林守溪说到此处,又想起一事,“对了,你这鹿皮靴也是小禾的,你若要走,将靴子脱了。”

    “下流。”慕师靖咬牙,总觉得他目的不纯,她深吸口气,觉得靴子不要就不要了,反正她也有些嫌小,但白祝是一定要争的,“这一路上都是我护着白祝,她当然要跟着我走。”

    白祝还在观察云螺,身后的少年少女就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白祝愣住了,心想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先前掉入冰河,可是我将白祝捞出来的。”林守溪说。

    “那之前跃上雪雕时,还是我将她抱上去的。”慕师靖说。

    他们争吵了一阵,将头转向白祝,问她跟谁走。

    白祝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为她争宠的感觉,心中害羞,左右为难,连忙跑过去劝架,“好了好了,哥哥姐姐们不要为白祝吵架了,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白祝,白祝也舍不得哥哥姐姐。”

    林守溪与慕师靖对视了一眼,他们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白祝,他们姿势觊觎她的飞行工具云螺。

    莫名其妙开始的争吵被善良的白祝终结了。

    篝火渐渐微弱。

    寒秋的风一遍遍吹来,慕师靖拢着薄薄的衣裙,起身走入后方的残破殿里,打算休息一夜。

    林守溪亦跟了过去。

    白祝虽对这残殿感到害怕,却还是拽着云螺进了殿。

    这座破殿荒芜了许久,满是杂草与灰尘,林守溪与慕师靖最初踏入破殿时,一朵虚幻的妖花在他们身后绽放,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嘴,想将他们吞没,慕师靖及时感知,联手将它斩杀,取其精丹分食。

    这样的荒外之殿大多是一些邪神的祭所,荒废之后被邪祟妖物占为巢穴。

    林守溪与慕师靖从取来火把,将壁灯点上,微光将残殿照亮,白祝走进来时,见到殿里缠满蛛网的神像却是愣了愣。

    “皇帝……”白祝轻声开口。

    “皇帝?”

    林守溪闻言,这才认真去看那座被他误认为是邪神的像。那是一个端坐着的威严身影,漆已落尽,唯剩灰白,他坐在一张王座上,披着宽大的龙袍,手中握着一截法杖,面上未雕五官,头顶则是一个厚重的黄金冠冕,冠冕上雕着诸天神佛。

    哪怕他落满灰尘,结满蛛网,人们依旧能从这座古重神像中感到人皇的威严,仿佛在看悬浮中虚空的太阳。

    “是的,这是皇帝的神像。没想到这荒郊野岭还有正经的殿。”白祝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慕师靖对于皇帝也有所耳闻,据说他已存活了数千年,是人族唯二的太古级存在。

    “白祝知道这位皇帝的故事么?”慕师靖对此感到好奇。

    “唔……白祝也只听过一些众所周知的传说,不保真的。”白祝犹豫道:“不过传说再厉害,皇帝也已经在圣壤殿里睡了好几百年了,能不能醒都说不准。”

    “圣壤殿?它在哪里,有何特殊之处吗?”慕师靖问。

    “圣壤殿在三座神山之后呀,有第四神山的美誉,至于特殊的……”

    白祝没有去过圣壤殿,她琢磨了一阵,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去:“圣壤殿之所以叫圣壤殿,是因为它所在地方的土壤很特殊,那片土地无法耕种,却也没有被污染,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圣壤殿很大,不止一座,里面供奉着千万年来的无数稀世宝物,还藏有一部浩如烟海的,隐藏着真实之秘的原初神卷。

    对了,神殿中还有七把罪戒神剑,这七柄神剑由七位信仰虔诚的澄净神女所持有,这七位神女无一不是神山境内修为强大、声明赫赫的仙子,这也是很为人津津乐道的事了。嗯……白祝听说,圣壤殿里还有座龙殿,里面豢养着活龙……”

    白祝大概就知道这些了。

    慕师靖对于所谓的活龙很感兴趣,林守溪则更好奇于七位澄净神女。

    “太古级……”

    林守溪不由想起了黄衣君主,这些太古级的存在拥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却也无一例外地踪迹神秘,半死不活……它们也有什么目的么?

    “未来的我们真的能改变什么吗?”林守溪想着太古众神,生出一丝无力感。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要思虑太多了,这不是现在的我们该苦恼的。”慕师靖说。

    她亦生出了渺小无力感。

    林守溪也不知如何回应,沉默了会后,便顺着慕师靖所述的诗词背了下去:“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慕师靖神色微滞,她看向林守溪,嘴唇动了动,竟也接着背诵了下去,“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

    这是荀子的天论,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读过,但他们可以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默契背诵,若琴瑟和鸣。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仿佛纵观青山长河,横看软红万丈,他们也是唯一的知己。

    白祝在一旁呆呆地听着,也不知他们在对什么暗号,只觉得高深莫测,颇为助眠,她听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林守溪与慕师靖一句接一句地背完了整本书,接着,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半夜,林守溪抱着白祝,也要渐入梦中,慕师靖却忽地起身,姿态袅娜地向前走去,她走到了窗外投来的月光中,背对着他轻轻跪地,手折至颈后,将笔直光滑的黑发拢于胸前,安静的月光里,少女轻柔地解开了衣裳,黑裳的后领低垂,雪白的玉背、蜿蜒的脊线、秀丽的蝴蝶骨,它们被月光照着,如同古色古香的画。

    空寂荒败的殿中,少女跪褪罗裙。

    她只是在履行当初白雪岭上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