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语知他在阴阳怪气自己,不由蹙眉,清冷道:“我这是好心帮你呢,你这忘恩负义的孽徒孙!”
“那你也不能欺负小禾。”林守溪态度坚决。
“好啊,自家未婚妻态度稍有好转,就过河拆桥,将为师当作牺牲品,哄你老婆开心了?说你是负心汉果然不假!”宫语生气地拧着林守溪的耳朵,道:“我为小禾排忧解难,破解情关,她都没说什么,你插什么嘴?”
林守溪耳朵虽疼,犹自顶嘴:“师祖这般懂情,可有道侣?”
“你……”
宫语如遭剑戮,冷冷地盯着林守溪看,也懒得与他斤斤计较,甩出了句‘孽徒’后就推门出去了。
屋内一下子剩林守溪和小禾两人了。
他们凑得很近,身体几乎挨在一起了。
两人迟迟没有说话。
小禾不由想起了师尊刚才的提问“你第一次真正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想到这个问题,她下颌微抬,看到了林守溪,他也看着她,他们再次对视,这次谁也没有逃避。
孽缘……小禾心想,姑姑有一点无论如何说得也不错——情爱果真是修道之贼。
两人对视了许久,仿佛是刚刚认识,正努力地将对方记住。
忽然,小禾轻轻伸出了手。
林守溪看着少女白皙的、泛着青络的手,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我帮你解神侍令。”小禾说。
……
宫语离开之后,掌门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道场上,这场武林大会已接近尾声。
武当山掌门作为这片山头的主人,自然要为大会的落幕致辞,顺便再提出修缮武当山的计划,让各家掌门多多少少掏一笔钱出来。
“今日天下武林豪杰齐聚,群贤毕至,高手云集,这样落幕未免也太无趣了。”宫语双手负后,冷淡地说。
众人纷纷望向她。
无论是掌门还是弟子,多多少少可以看出,这位道门领袖此刻似有怨气。
谁能惹恼这位道门门主?
还是说,先前的比试里,她的弟子输给了圣菩萨,使她颜面尽失了?
众人低声议论。
陆树拱手,问:“不知门主大人有何高见?”
“没什么高见,只是我想,方才我家徒儿与圣菩萨的战斗不过小打小闹,不够尽兴,不如你们七位掌门合力与我一战,以此作为这场武林大会的落幕。”
宫语的目光扫试过道场,“你们……意下如何?”
……
道门门主于武当山顶战七派掌门,破七派绝学,尽数败之。
这场无论是噱头还是声势都极为浩大的战斗,林守溪与小禾还是在后来才道听途说的,今日的他们只疲惫地躺在床榻上,时睡时醒,等他们终于有力气起床时,武道大会已经散场。
各派掌门还未离去,他们还会在道观住上一晚,明日再陆续离开。
黄昏时分,林守溪找到了小禾。
小禾正在对镜梳妆。
看着小禾的背影,林守溪蓦然想起,自己初见小禾时,这丫头不过十四岁,如今再过一个月,她却要十七了。
林守溪来到了她的身后,拿起了梳子,替她梳发。
梳齿滑入长发,如舟沉入雪海。
林守溪想说什么,小禾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不要在这里,这里不好。”小禾说。
“那去哪里?”林守溪问。
“老地方。”小禾说。
林守溪明白,她是主动约自己稍后在酒楼见面。
“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吃那里的虾么?”林守溪好奇地问。
小禾细秀的眉蹙起,透过镜子的反射看他,一切尽在不言中,林守溪识趣闭嘴,没有多问。
“天黑之前必须来,不许迟到,若迟到了,我可不会原谅你。”
分别之时,小禾认真地嘱咐了这一句,说完之后,她转身离开。
哪次迟到的是我了……林守溪对于她恶人先告状的行径感到不满,不过小禾终于情绪稳定,他也没敢妄言,先依着就是。
这一次,小禾的确提前去了。
她倚靠着一面旗杆,望着远处的夕阳坠过云层留下的轨迹,安静地等待。
林守溪也未刻意推迟时间,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衣裳,快步顺着山道走下,心中思考着稍后要对小禾说些什么。